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唐皇暗访盛世藏凶局 > 第219章:深入调查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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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穿过山坳,吹动兽皮帘的刹那,火盆里的炭块塌陷下去,溅起几点暗红。李世民没有抬头,手指在泥地上那三竖一横的刻痕上来回摩挲,指腹蹭过粗糙的纹路,留下微不可察的血丝。房玄龄正将羊皮卷摊在膝上,用炭笔在“寅三换货”四字旁画出一个圆圈,又在边缘添了一行小字:“每月初三,寅时三刻,非偶然。”

尉迟恭一脚踏进屋内,靴底积雪在热气中嘶嘶作响。他摘下皮帽,抖落眉梢冰碴,声音低沉:“东沟旧道有车辙,半截埋在雪下,轮距宽于商队板车,应是军用辎重车。”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泥块,递过去,“印痕深,载重不小。”

房玄龄接过,指尖轻抚纹路,又取出一卷江南商道车轮图样对比,片刻后点头:“非民间所用。这轮距,只合兵部工坊制式。”

巴图紧跟着进来,肩头覆满雪尘。他搓了搓手,呼出的白气在火光前散开:“近十日,三批马队经北坡折返,空鞍无货。但三日前,有一队夜行,马蹄裹布,蹄声全无,往石堡方向去了。”

李世民缓缓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粗布地图前。他用炭笔在东沟、北坡、石堡三点上各点一记,随后连成三角。笔尖停在石堡位置,微微一顿。

“他们不怕人知,只防兵至。”他低声说。

房玄龄抬眼:“陛下……李公子是说,他们行事不避耳目,唯惧官军?”

“正是。”李世民将笔放下,“若只为走私铁器,何须死士吞药、杀人灭口?此非盗匪所为,乃有恃无恐之举。”

尉迟恭皱眉:“那我们还等什么?等他下次交易,一网打尽便是。”

“无凭无据,如何打尽?”房玄龄摇头,“阿勒泰之言可为证,但若无物证呼应,难动其根基。且敌暗我明,贸然出击,反陷被动。”

李世民踱回火盆边,蹲下身,将那块泥印放在炭火旁烘干。泥土裂开细缝,露出内里夹杂的一粒黑色碎屑。他用刀尖挑起,对着火光细看。

“铁锈。”他道,“还混着焦油。这车,常走火场边缘。”

房玄龄取出油纸,将碎屑包好,又从阿勒泰枕下悄悄取出一粒暗红色残渣,一并封入。他未言语,只将油纸塞入贴身暗袋。

“‘寅三’既为每月固定时辰,”李世民站起身,“那下一次,便是半月之后。”

“我们等得起。”房玄龄沉声道,“但阿勒泰等不起。敌已知其未死,若再寻来,冬营难守。”

尉迟恭握紧刀柄:“那就换地方,我背他走。”

“走?”李世民摇头,“藏得再深,不如查得更清。若不知其交易路径、藏货之所、接应之人,纵护他入京,也斩不断这根线。”

屋内一时寂静。火盆中炭块再次塌落,发出轻响。

李世民看向尉迟恭与巴图:“你二人即刻分头行动。尉迟恭,你再赴东沟,查车辙延伸方向,若有可能,寻其隐匿车场。巴图,联络你信得过的牧民哨点,绘制北坡至石堡之间的隐秘通道,尤其留意夜间可通行的小道。”

巴图点头:“我认得几个老牧人,他们常年迁徙,知道哪些路马蹄不留印。”

尉迟恭抱拳:“属下这就动身。”

“慢。”房玄龄忽然开口,“昨夜杀手坐骑无声,今日巴图又言马蹄包布——敌已知防踪,必有反制手段。你去,不可骑马,不可留迹。”

尉迟恭冷哼:“那就徒步。我踩着他们的脚印走,看谁先到。”

李世民点头:“去吧。天黑前务必返回,不可恋战。”

二人领命出门。皮帘落下,风雪声再度压住屋内余音。

房玄龄取出炭笔,在羊皮卷背面画出一条线,标注“初三寅三,东沟交接”。他低声对李世民道:“三批货,一条线,直通石堡。若能摸清其仓储与守卫,或可反向追踪。”

李世民凝视地图,手指划过北坡与石堡之间的空白区域:“石堡守卫森严,明探必死。唯有潜入。”

房玄龄一惊:“您要亲自去?”

“我化名铁匠,借修械之名接近。石堡常年用铁,断不了匠人。只要我能入堡外围,便有机会查其兵器存放、守卫轮值。”

房玄龄沉默片刻:“风险太大。若被识破……”

“正因太大,才需我去。”李世民打断,“尉迟恭擅战不擅隐,巴图乃牧民,难入匠籍。唯有我,能说得铁匠行话,识得军械纹路。”

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张皮面具,边缘焦黑,似被火烧过。他试戴在脸上,对着铜盆反光端详。面具贴合颧骨,遮去大半面容,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

“明日,我便是从战火里爬出来的老陈。”他声音低哑,刻意压得沙哑,“因战乱毁容,流落草原,靠修铁器活命。”

房玄龄盯着那双眼睛,未应声。那目光沉静如渊,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夜深,火盆将熄。房玄龄在羊皮卷边缘写下最后一行字:“红药疑为控心之物,需验。”他吹灭火炭,将卷宗压在石灶之下。

阿勒泰在草堆中翻了个身,嘴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红药……不能碰……吃了的人,梦里都在杀人……”

李世民站在窗边,望向风雪深处。他手中握着那张皮面具,指尖摩挲着边缘的焦痕。面具上的裂纹,像一道未愈的旧伤。

次日清晨,尉迟恭与巴图先后归来。尉迟恭带回一段断裂的车轴木片,上面刻有模糊编号。巴图则摊开一张手绘草图,用炭笔标出三条隐秘小道,其中一条直通石堡后山断崖。

房玄龄将木片与草图并置,对照地图,忽然抬头:“这编号,似与兵部工坊旧制相符。”

李世民接过木片,指尖抚过刻痕,眼神渐冷。

“果然是从军中流出来的。”

他将木片递给房玄龄:“你留此整理线索,不可外出。尉迟恭,你随巴图走北线小道,查其夜间运货路径,若发现藏货点,不可轻动,只记位置。”

尉迟恭应声领命。

李世民转身走入内室,将蓝布长衫换下,穿上粗麻短褐,外罩皮袄。他将皮面具戴好,又用炭灰涂抹双手,使皮肤显得粗糙皲裂。随后取出一把铁锤、几枚铁钉,装入木箱。

房玄龄站在门口,低声道:“您若遇险,三日不归,我便带阿勒泰转移。”

李世民点头,提起木箱,走向门口。

风雪扑面而来,他脚步未停。尉迟恭与巴图已先行出发,雪地上留下两行足迹,分向东西。

房玄龄立于门内,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开口:“李公子——”

李世民止步,未回头。

“若真遇铁器需修,石堡守卫惯用何种钉?”

李世民略一停顿,答:“三棱透甲钉,长三寸,尾带倒钩。只军中用。”

房玄龄点头,不再言语。

李世民继续前行,身影没入风雪。

屋内,阿勒泰在昏睡中再次抽搐,手指猛地抓紧草堆,喉咙里挤出一声低语:“……三棱钉……插在心口……”

房玄龄快步上前,按住他手腕。少年脉搏急促如鼓。

火盆中最后一块炭,悄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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