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唐皇暗访盛世藏凶局 > 第220章:遇到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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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在石堡外的山脊上卷起一道灰白的墙,李世民低着头,粗麻短褐贴在身上,皮袄边缘结着冰碴。他肩上的木箱沉得压人,铁锤与钉子在里头晃动,发出细微的磕碰声。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来路,脚步踏进石堡南门外那片被踩实的雪地。

守卫拦在铁匠铺前,刀柄拄地,目光扫过他的脸。那张皮面具焦黑皲裂,只露出一双眼睛。守卫皱眉:“外匠入工坊,须有本地保人具结画押。”

李世民点头,声音沙哑:“阿古斯老匠人应允过。”

守卫冷哼一声,转身进屋。片刻后,阿古斯走出来,脸色发白,手指微微发抖。他盯着李世民看了许久,终于摇头:“我不认得你。昨夜有人来我帐中,说若为外人作保,全家不得入冬牧场。”

李世民不动,只将木箱放下,掀开一角,露出几枚三棱透甲钉。他伸手取出一枚,指腹摩挲钉尾倒钩:“这钉,只军中用。我在战火里修了十年铁,认得它的血。”

阿古斯瞳孔一缩,嘴唇动了动,终是退后一步。

守卫挥手:“暂留后院,夜班熔炉。若手艺不行,明日赶出。”

李世民抱起木箱,走入铁匠铺后院。炉火未熄,余温烤着冻土。他放下箱,蹲在炉边,用铁钳拨弄炭灰。远处,两辆板车正从堡门驶入,车轮压雪无声,车厢用油布严密覆盖。他眯眼细看,车辕上沾着暗红泥点——那是北坡特有的铁矿土。

他记下时间,将炉渣扒开,清理残渣。指尖触到一块硬物,挖出一看,是一枚残缺铁牌,半边刻着狼头图腾,另半边有“骨”字残划。他不动声色,将铁牌塞入袖中,继续添炭。

与此同时,巴图穿过牧民营地,手中紧攥一张炭笔草图。他敲开第一户帐篷,低声说明来意。那人脸色骤变,一把推开他:“你疯了?昨夜达瓦家帐篷烧了,牛羊全死在圈里!你还敢来找我?”

第二户直接闭门不开。第三户的妇人从帘缝里递出半块干肉,声音发抖:“走吧,巴图。别连累我们。”

他站在雪地里,拳头攥紧。最终,他折返废弃冬营,将那三人悄悄安置在角落,又独自走向部落长老的营帐。

帐内火光昏黄,叔父盘坐毡上,正用刀削木。巴图跪下,双手呈上草图:“阿叔,他们运铁器,吞红药,杀人灭口。不能再忍了。”

刀尖顿住。

叔父抬眼,目光如冰:“你带外人查本族首领?你可知一句话就能让全族断水断草?”

“可他们卖铁器给马匪,迟早引来朝廷大军!”巴图抬头,“我们不揭,灾祸更大!”

“啪——”

一记耳光甩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给我滚!”叔父撕碎草图,掷向他面门,“你以为你是英雄?你只是把刀插进自己人的胸口!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侄子。”

巴图跪着没动,血从嘴角流下。火盆里一块炭崩裂,火星溅上毡帘。

他缓缓起身,掀帘而出。风雪扑面,他仰头,任雪花落在伤口上。

冬营内,房玄龄坐在草堆旁,手中油纸包摊开。红药残渣颜色发灰,与前日所见不同。他皱眉,将残渣与昨日留下的样本对比,色泽、颗粒皆有差异。

他起身走到石灶边,掀开压着的石块,发现油纸边缘沾着湿泥,留下半个模糊指纹。灶内炭灰被动过,底层有翻动痕迹。

他不动声色,将真证据取出,裹入另一层油纸,埋进灶底新炭之中。随后,他将调包的残渣重新包好,放回原位,在羊皮卷上写下几行字,又故意让一角露出石块之外。

夜深,他吹熄油灯,却未入睡。耳贴地面,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帐外。片刻后,帘角微动,一道黑影蹲下,伸手探入石灶。

房玄龄闭眼不动。

那人摸到油纸,迅速抽出,正欲离开,却在门口绊了一下。油纸滑落,他弯腰去捡,指尖蹭过灶沿的湿泥。

房玄龄听见他喘息加重,脚步加快离去。

他起身,从内袋取出真正的残渣,对着月光细看。又取出一枚三棱钉,钉尖微弯,像是从尸身上拔出时受过力。

他翻开羊皮卷,在背面写道:“红药非止控心,或与铁器共生。入库之时,必以钉封。”

写罢,他将卷宗卷紧,塞入贴身暗袋。

次日清晨,李世民在铁匠铺后院清扫炉渣。一辆板车驶入仓储区,守卫掀开油布,露出一箱铁器。他眯眼望去,箱口钉着三枚透甲钉,深深嵌入木板,封得严实。

他记下方位,转身回炉边添炭。一名学徒走来,递上一碗浑水:“老陈,头儿说你手艺还行,今晚继续值炉。”

李世民接过碗,点头。水面上漂着一点油花,他低头喝了一口,味苦。

同一时间,巴图蹲在冬营外的雪坡上,望着远处石堡的烟柱。一名老牧人匆匆赶来,塞给他一块烤饼:“快走。首领下令,凡与外人往来者,牲畜充公,逐出部落。”

巴图握紧饼,没说话。

老牧人低声道:“昨夜运货,走的是北坡断崖下的冰缝。三更天,马蹄包布,车轮不响。但……我看见车上搬下铁箱,钉子是三棱的,和死士身上的一样。”

巴图抬头:“你愿作证?”

老牧人摇头,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活着,比真相重要。”

巴图坐在雪地里,掰开烤饼,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写着“寅三,冰缝,三车”。

他攥紧纸条,指节发白。

房玄龄在帐中摊开羊皮卷,将昨夜新得的线索记下。阿勒泰在草堆中翻了个身,忽然睁眼,声音嘶哑:“红药……入库……三棱钉……封……”

房玄龄快步上前:“哪里入库?你说清楚!”

阿勒泰眼神涣散,嘴唇颤抖:“石堡……地窖……铁门……钉封……”

话音未落,他又陷入昏睡。

房玄龄盯着他,片刻后起身,将“地窖”二字圈出,连向“三棱钉”与“红药”。他正欲再写,帘外传来脚步声。

尉迟恭掀帘而入,脸上带雪:“我走北线小道,发现一处隐秘冰洞,入口极窄,但内里宽敞。洞壁有车轮刮痕,地上散落铁屑。”

房玄龄抬眼:“可看清标记?”

“有半块木牌,写着‘工三’。”尉迟恭递上木片,“和上次那块编号同源。”

房玄龄接过,与之前木片拼合,编号完整:“兵部工坊,第三批次。”

他沉吟片刻:“铁器从军中流出,经石堡中转,以红药控制死士,再由冰缝运出。三棱钉既是封箱之物,也是杀人凶器。”

尉迟恭握拳:“那还等什么?直接端了地窖!”

“无证无据,如何端?”房玄龄摇头,“李公子在石堡内尚未得手,巴图连一个肯说话的牧民都找不到。此时强攻,只会打草惊蛇。”

尉迟恭怒道:“可阿勒泰快撑不住了!再拖下去,人证物证全毁!”

房玄龄盯着羊皮卷,声音低沉:“我们现在,不是在查案子。是在和人心打仗。”

帐外风雪骤急,吹得帘子鼓动。尉迟恭站在门口,拳头紧握,却说不出话。

巴图掀帘进来,脸上冻伤未愈,手中紧攥那张纸条。他将纸条递给房玄龄:“有人愿冒死给线索,但没人敢站出来。”

房玄龄接过,展开,目光落在“寅三,冰缝,三车”上。

他缓缓抬头:“下一次交易,就在三日后。”

尉迟恭盯着他:“你有计划?”

房玄龄未答,只将纸条压在石灶之下,覆盖新炭。

李世民在石堡后院,正用铁锤敲打一块废铁。远处,守卫押着两名牧民走过,其中一人脸上带血。守卫喝骂:“谁再敢乱说话,这就是下场!”

李世民垂眼,继续敲打。铁屑飞溅,落在他袖中那枚残铁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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