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死寂的潜龙擂台。
卷起的，不是沙尘，而是那柄皇道之剑破碎后，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光屑。
光屑飘飘扬扬，落在夏九幽失神的脸庞上，落在他跪地的膝盖前，也落在数十万修士呆滞的瞳孔里。
一切都像是做梦。
一个荒诞、离奇，却又无比真实的噩梦。
林玄走了。
就像他来时一样突兀，扔下一句“你们慢慢争第二”，便如人间蒸发，只留下那张孤零零的躺椅，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在场的所有人。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在这针落可闻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这声吞咽，像一个信号。
凝固的空气，瞬间被点燃！
“走……走了？这就走了？！”
“他说什么？吃撑了？去消食？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的天，他到底是谁？他那一指到底是什么神通？为什么我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感觉不到？！”
“魔鬼！他绝对是上古魔神转世！否则怎么可能一根手指点碎了山河社稷图的全力一击！”
山崩海啸般的议论声，几乎要掀翻风云城的天穹。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恐惧、狂热、迷茫与不敢置信。
他们见证了神迹，也见证了自身认知的彻底崩塌。
贵宾席上，风云城主猛地回过神来，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冷汗涔涔。
“快！快查！”
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神识封锁全城！查！给我把他挖出来！不管他是谁，来自哪里，用什么方法，把他给我找出来！”
几位圣地长老也反应过来，脸色铁青。
“此子……绝非金丹！”一位来自太一圣地的长老，声音都在颤抖，“那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那是‘道’的碾压！是更高维度的法则，抹去了一切！”
“他消失的手法也极为诡异，不似空间挪移，更像是……融入了虚空？老夫的神识扫遍全城，竟找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气息！”
恐慌，在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之间蔓延。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一个弹指间镇压所有天骄，能凭空消失的神秘强者，如今就在他们的地盘上，谁能睡得着觉？
……
主擂台上，气氛更是尴尬到了冰点。
裁判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看跪地不起、已经彻底傻掉的夏九幽，又看看狂战、清虚子等人，不知道这比赛还怎么继续。
争第二？
在见识了那样的神明手段之后，谁还有脸去争这个“第二”？
那不是荣耀，是贴在脸上的耻辱标签，告诉世人——看，我就是那个被神明认证过的，最强的凡人。
“呵……呵呵……”
霸体狂战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释然。
他走到擂台中央，对着林玄之前坐过的那个贵宾席方向，深深一躬。
“我，狂战，服了。”
“这第二，我不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跳下擂台，径直离去。那魁梧的背影，竟有几分萧索。
“阿弥陀佛。”佛子不嗔双手合十，同样躬身，“贫僧，亦是心服口服。”
清虚子叹了口长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跟着拂袖而去。
转眼间，擂台上只剩下被废了道心的夏九幽，如同一尊风化的石像。
一场万众瞩目的潜龙榜大比，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滑稽地落下了帷幕。
第一名，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第二名……无人敢要。
……
与此同时。
风云城，一处无人问津的、散发着馊味的死胡同里。
“噗！”
林玄的身影踉跄着浮现，一张脸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草率了！”
他扶着满是青苔的墙壁，感受着体内那股即将爆炸的能量，嘴角疯狂抽搐。
装逼一时爽，突破火葬场。
他也没想到，这次收集的情绪能量这么“顶”，直接把金丹期的能量槽给干爆了！
【叮！金丹期壁障已破碎！开始进行境界突破……】
【警告！警告！突破将随机献祭宿主身体部位！请宿主做好准备！】
【随机献祭部位锁定中……】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
“别别别……千万别是脸！也别是第三条腿！”林玄心中疯狂祈祷。
【叮！锁定完毕！】
【献祭部位：腰部以下所有躯干！】
林玄：“？？？”
我特么……
他还没来得及骂出声，一股无法抗拒的、诡异的剥离感瞬间传来。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极致的空虚。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墙角，只剩下一个穿着黑袍的上半身，正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而他的双腿，连带着他的腰，就那么凭空……没了。
“……”
饶是林玄心态再好，此刻也陷入了长达三秒的呆滞。
这系统，是真特么的狗啊！
然而，就在他下半身消失的同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浩瀚如海的磅礴力量，在他丹田之中轰然炸开！
金丹碎，元婴生！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无数倍的迷你小人，盘坐在他气海的中央，通体晶莹，散发着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威压！
元婴境，成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突破至元婴初期！】
“呼……”
林玄长舒一口气，顾不上感受新境界的力量，熟练地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一颗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丹药。
肢体再生丹（至尊版）！
“还好上次打折囤得多。”
他想也不想，直接把丹药扔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
下一秒，在他那空荡荡的腰部断口处，肉芽开始疯狂滋生、蠕动、交织……
骨骼、经脉、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这画面，要是被外人看见，恐怕会当场吓晕过去。
而就在林玄“下半身再造”的同时，整个风云城的天，变了。
轰隆隆——！
毫无征兆的，九天之上，风云倒卷，铅云汇聚。
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天地威压，骤然降临，笼罩了整座风云城！
城内数百万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在这一刻，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困难，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这……这是什么？！”
“天劫吗？不对！没有雷劫的气息！”
“是天地异象！快看天上！”
众人骇然抬头。
只见高空之中，浓厚的云层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漩涡，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正以一种鲸吞之势，疯狂地朝着漩涡中心涌去！
潜龙榜会场，刚刚还在为寻找林玄而焦头烂额的风云城主和一众圣地长老，此刻全都冲了出来，仰望着天空，脸上写满了震撼和骇然。
“灵气灌顶，元婴天象！”
风云城主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无比。
“是有人在城内……突破元婴！！！”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丹是大佬，元婴，那就是活生生的老祖！是足以开宗立派，威震一方的恐怖存在！
是哪位前辈高人在此渡劫？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位太一圣地的长老，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个点。
他的嘴唇哆嗦着，指着天空，又指了指林玄消失的方向，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道：
“他……他说……他去消食……”
“消食……突破……灵气灌顶……元婴天象……”
一个个词汇被串联起来。
一个恐怖到让所有人都头皮炸裂的猜想，浮现在所有大佬的心头。
风云城主身体一晃，差点没站稳，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苍白。
“不……不会吧……”
“那个怪物，他所谓的‘自助餐’，指的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情绪？他所谓的‘消食’，就是用我们给他提供的能量……去突破元婴？！”
“我们……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用来突破的……一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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