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知府衙门后堂临时改作的行在,
血腥气尚未散尽。
王承恩躬身呈上一份厚厚的清单,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
皇爷,老奴会同户部蒋大人初步清点
仅淮安城抄没之现银、金锭、珠宝古玩,
折价已逾五千万两!
米粮盐铁、田契商铺、
房宅园林更是难以计数……
这些盐商缙绅,
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五千万两!
这个天文数字如同重锤砸在殿中每个人的心头。
张凤翔、蒋德璟等文臣纵然早有预料,
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大明最鼎盛时,
太仓年入也不过四百万两白银!
这些盘踞地方、
吸髓敲骨的蛀虫,
其聚敛之巨,
简直骇人听闻!
朱由检端坐主位,
脸上并无半分喜色,
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
目光扫过那份染着血色的清单,
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们逼朕这样做的。
若当时,淮安城门大开,
朕携百官入城暂歇,
朕自会以礼相待,
共商国难。
可他们呢?
他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
以为朕失了爪牙,
便如那庙里的泥塑木雕,
可以随意拿捏,拒之门外!
视天子如无物!
更甚者,竟敢私联闯逆,
上表投诚!
此等悖逆,若不施以雷霆,
何以正纲纪?
何以儆效尤?
何以整合这江南半壁,去挡建奴的铁蹄?!
他猛地站起身,
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蒋卿、张卿,你们说,
朕,该不该杀?!
陛下圣断!
蒋德璟撩袍跪倒,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此等目无君父、
首鼠两端之逆贼,
死有余辜!
陛下此举,非为私愤,
实乃廓清寰宇、震慑宵小之必须!
唯有如此铁血手段,
方能涤荡这江南积弊,
使天下之力,
尽归陛下调遣,
共赴国难!
臣附议!张凤翔紧随其后,
叩首道,淮安之事,乃警世之钟!
乱世用重典,大破方能大立!
陛下英明!
朱由检微微颔首,
眼中的寒光并未散去,
反而更添了几分深沉的算计。
他踱步到窗前,
望着扬州方向沉沉的夜色,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
王承恩。
老奴在!
传旨:将叶斐仁、
窦顶等一干逆贼首脑,
连同其族中成年男丁,
即刻押赴扬州城外!
就在那扬州城守军的眼皮底下——
朱由检的声音陡然转厉,
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给朕——斩了!枭首示众!
筑京观于城前!
再拟一道口谕,
快马传于扬州知府马鸣录及城内所有够分量的缙绅!
朱由检转过身,
目光如电,
告诉他们,
朕,已至宝应!
限他们明日午时之前,
阖城官员缙绅,
出城二十里跪迎圣驾!
若有迟到一人,
或跪迎之礼不恭者……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扬州城,便是第二个淮安!
朕必屠尽扬州城内,
所有官员、缙绅满门!
鸡犬——不留!
老奴遵旨!
王承恩心头剧震,
却不敢有丝毫迟疑,
立刻躬身领命。
他知道,皇帝这是要用淮安的血,
去浇灌扬州的恐惧!
扬州城头。
知府马鸣录扶着冰冷的雉堞,
脸色惨白如纸,
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城下不远处的空地上,
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几乎要呕吐出来。
一排排昔日里在扬州城呼风唤雨、
跺跺脚运河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致仕太常寺少卿叶斐仁、
举人窦顶、大盐商陈万金……
连同他们家族中数十名成年男丁,
此刻如同待宰的牲畜般被反绑着跪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们华丽的绸缎袍服沾满了泥土和血污,
有的早已吓得失禁,
瘫软如泥;
有的面如死灰,
眼神空洞;
还有的如叶斐仁,
徒劳地挣扎嘶吼:
马知府!马大人!
救救我等!
我等冤枉啊!
冤枉?
负责监斩的邓知远冷笑一声,
声如洪钟,
尔等勾结逆贼李闯,
私上降表,背叛朝廷,背叛陛下!
铁证如山!何冤之有?!
奉旨——行刑!
不——!!
窦顶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
死死盯着城头方向,
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
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诅咒:
朱由检!你这暴君!
如此荼毒士绅,必遭天谴!
大明亡于你手,是天意!是天意啊!!
他话音未落,
身后一名如狼似虎的近卫军士兵手中雪亮的钢刀已高高扬起!
噗嗤——!
血光冲天!
一颗戴着方巾的头颅带着凝固的、
极度怨毒的表情,滚落尘埃!
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向前扑倒,
脖颈断口处喷涌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土地!
啊——!叶斐仁目睹此景,
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裤裆瞬间湿透,腥臊气弥漫。
他涕泪横流,
朝着城头疯狂磕头:
饶命!陛下饶命啊!
老臣知错了!
老臣不该……
不该背叛陛下!
不该背叛大明啊!饶……
咔嚓!
又是一声干脆利落的闷响!
叶斐仁的哭嚎戛然而止!
花白的头颅滚落在窦顶那颗怒目圆睁的头颅旁边,
两双眼睛,一双怨毒,一双恐惧,
都失去了所有神采。
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砍瓜切菜!
利刃破开骨肉的闷响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
一颗颗或惊恐、或怨愤、
或茫然的人头接连滚落!
喷溅的鲜血在初冬的寒风中迅速冷却,
在城前空地上汇聚成一片片粘稠、
暗红的血泊。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顺风飘上城头,
熏得马鸣录和身边的师爷、
守城士兵脸色发青,
几欲昏厥。
几十颗曾经高高在上的头颅,
连同几十具无头的尸身,
在扬州城守军惊恐的注视下,
被粗暴地堆砌在一起,
筑成一座狰狞可怖的小型京观!
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空洞地望着扬州城的方向,
仿佛在无声地诘问,
又如同最恐怖的警告!
呕……马鸣录再也忍不住,
扶着城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胆汁都吐了出来。
师爷马永强也是面无人色,
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就在这时,
一匹快马疾驰至城下,
马上的近卫军骑士勒住战马,
仰头对着城上厉声高喝,
声音穿透了死寂:
奉大明天子口谕!
扬州知府马鸣录,
并阖城官员缙绅,
限尔等明日午时前,
出城二十里,跪迎圣驾!
一人不至,跪礼不恭者——
骑士猛地一指城下那座鲜血淋漓的京观,
声音如同冰锥刺骨:
扬州城,
便是淮安第二!
陛下有旨:屠尽城内官员缙绅满门!
鸡犬——不留!
勿谓言之不预!
话音落下,
骑士调转马头,
绝尘而去,
留下城头一片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马鸣录吐得浑身脱力,
瘫软在冰冷的城砖上,
冷汗浸透了里衣。
他看着城下那座散发着浓重血腥与死亡气息的京观,
看着叶斐仁、窦顶那些熟悉面孔上凝固的绝望,
一股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全部心神!
快……快……
他挣扎着抓住师爷马永强的裤脚,
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
快扶本官……不!备轿!
立刻回府!沐浴!更衣!
召集……召集全城所有够品级的官员!
所有够分量的缙绅家主!
告诉他们……不想像叶斐仁、
窦顶那样脑袋搬家、全家死绝……
明日午时前!
都给本官滚到宝应城外二十里!
跪迎!恭恭敬敬地跪迎陛下!
谁敢不来……本官……本官先扒了他的皮!
马鸣录的嘶吼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歇斯底里。
什么文官清贵,什么士绅体面,
在皇帝那柄沾满淮安缙绅鲜血的屠刀面前,
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活下去,卑微地活下去,
成了此刻唯一的选择!
如不符各位彦祖口味,
请大大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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