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是…是市井流言…
董小宛瑟缩着，
不敢看朱由检的眼睛，
声音细若蚊呐。
哼，冥顽不灵！
朱由检直起身，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看来，朕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来人！
奴婢在！
王承恩的身影适时出现在门口。
传旨：秦淮名妓董氏，
妖言惑众，污蔑厂卫，
冲撞圣驾，本应处死。
然朕有好生之德，
念其无知受人蛊惑，
特赦其死罪。
着即没入宫中，
充为浣衣局贱役！
终生不得出宫！
朱由检冷酷地下令。
浣衣局，那是宫中最低贱、
最苦累的地方，
进去的女人，
往往活不过几年。
不——！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啊！
民女知错了！
民女再也不敢了！
董小宛听到浣衣局三个字，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
扑上前死死抱住朱由检的腿，
涕泪横流地哀求，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民女愿意侍奉陛下！
民女什么都愿意做！
求陛下不要送我去浣衣局！
她终于彻底崩溃，
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只求能活命。
朱由检低头看着脚下这个曾经清高绝艳、
此刻却卑微如尘的女人，
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需要她的恐惧，
也需要她的存在作为某种警示和玩物，
但绝不会再给她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
拖下去。他淡淡地说，
仿佛在处理一件垃圾。
董小宛绝望的哭喊声被拖曳着渐渐远去。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
将冒襄头颅带来的血腥气和董小宛的哭嚎都排出脑海。
他回到御案前，
看着那份名单和关于陆晨被刺的详细报告，
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吴孟明，周遇吉那边进展如何？
他沉声问道。
回陛下，周总兵已封锁如皋及周边要道，
正在严密盘查。
但…凶手极其狡猾，
现场未留下明显痕迹。
斑鸠铳来源虽指向南京，
但南京兵仗局流出的火器繁杂，
难以追查具体源头。
侯方域等人…皆有不在场证明，
至少表面上如此。
吴孟明小心翼翼地回答。
朱由检眉头紧锁。
复社这些人，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行事周密，不留把柄。
杀陆晨，既是对他灭冒家的报复，
更是对地方官员的一次血腥警告——
谁敢配合皇帝打压士绅，
陆晨就是下场！
同时，也是将矛盾公开化、尖锐化，
逼他朱由检表态。
陛下，蒋德璟匆匆入内，
脸色凝重地呈上一份奏疏，
南京方面，以礼部尚书钱谦益为首，
数十名官员联名上疏！
奏疏已传抄江南，
影响极大！
朱由检接过奏疏，
展开一看，标题赫然是《为冒氏鸣冤并请罢皇庄以安江南疏》。
钱谦益不愧是文坛领袖，
奏疏写得文采斐然，
却又字字诛心。
开篇便痛陈冒家世代忠良、
阖门罹难之惨状，
暗示乃人祸而非天灾。
接着笔锋一转，
直指朱由检的皇庄屯垦新政，
痛斥其名为垦荒，实为夺产，
与民争利，动摇国本，
是导致江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的根源。
最后，他更是将陆晨之死与新政直接挂钩，
声称地方官吏因行新政而招致横祸，
此非祥兆，强烈要求朱由检体恤江南士民之苦，
罢皇庄，还田于主，
以安江南，以固国本！
奏疏的措辞看似恳切，
实则暗藏机锋，
将冒家灭门、陆晨遇刺的罪责，
巧妙地引向了朱由检的新政，
将朱由检塑造成了一个为夺田产不惜残害忠良、
引发地方动荡的暴君形象。
好一篇颠倒黑白、
蛊惑人心的雄文！
朱由检怒极反笑，
钱牧斋！朕还没找你算账，
你倒先跳出来替冒家喊冤，
逼朕罢新政了！
好！好得很！
他猛地将奏疏掷于地上：
蒋卿！张卿！你们看看！
这就是江南士绅的嘴脸！
这就是他们反击的手段！
刺杀朝廷命官，
煽动舆论，联名逼宫！
他们真当朕的刀锋不利吗？！
张凤翔捡起奏疏快速浏览，
脸色铁青：陛下！
此疏用心险恶至极！
若朝廷妥协，新政将前功尽弃！
江南士绅将更加肆无忌惮！
臣请陛下下旨，严斥钱谦益，
将其锁拿进京问罪！
蒋德璟则更为忧虑：
陛下，钱谦益此疏影响巨大，
江南士林恐多为其蛊惑。
若处置过于激烈，
恐激起更大反弹。
且陆晨遇刺之事，
凶手尚未抓获，
复社在暗处…
反弹？朕还怕他们反弹？！
朱由检眼中凶光毕露，
他们杀朕一个知县，
朕就灭他们一个世家！
他们联名上疏，
朕就砍掉几个领头人的脑袋！传旨！
他深吸一口气，
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驳回钱谦益等所请！
皇庄屯垦乃活民救国、
充实军资之国策，断不可废！
再有妄议罢皇庄者，
以动摇国本论处！
着东厂、锦衣卫，
严密侦缉陆晨遇刺一案！
凡有嫌疑者，无论身份地位，
一律先行锁拿，严刑拷问！
朕倒要看看，
是他们的嘴硬，
还是诏狱的刑具硬！
命周遇吉！
扩大搜查范围！
给朕掘地三尺，
也要把那个放冷枪的凶手找出来！
找不到凶手，就让他提头来见！
朕准他，必要时可搜查任何可疑府邸，
包括…复社名士的别业！
朱由检的目光投向南方，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蒋卿，以兴明会中央处名义，
再发一份通告！
告诉所有同志，
江南士绅已向我新政亮出屠刀！
此乃你死我活之争！
凡我兴明会成员，
当挺身而出，
揭露冒家之罪，
阐明新政大义，
组织屯堡民户，
严防死守！
若有地方豪强胆敢煽动闹事、
冲击屯堡、刺杀官吏者，
视为谋逆！
屯堡民户可自发组织，
就地擒杀！
有功者，重赏！
朕，与他们同在！
一道道充满血腥味的旨意从淮安行宫发出。
朱由检用最冷酷的姿态宣告：
他绝不退缩！
新政与旧势力的决战，
已然拉开序幕！
江南的天空，阴云密布，
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而深宫之中，
被贬入浣衣局的董小宛，
蜷缩在冰冷的角落，
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旨意内容，
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一丝扭曲的怨毒。
她知道，自己只是这场滔天巨浪中，
一片微不足道的浮萍。
如不符各位彦祖口味，
请大大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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