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仔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
一件件衣服在他口中仿佛都成了仙家宝衣，穿上就能原地飞升。
奕飞一开始还听得兴致勃勃，想象着自己穿上这些华服的样子，那感觉，简直比在米铺当“仙师”还拉风。
他矜持地伸出手，准备摸摸那件“麒麟袍”。
“嗯，听起来不错。这‘麒麟袍’，什么价啊？”奕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问“这白菜多少钱一斤”。
透着一股“爷不差钱”的随意。
肥仔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公子爷您真是识货！这‘麒麟袍’，乃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之一！用料考究，工艺繁复，价值嘛…嘿嘿，一百二十两，童叟无欺！”
“噗——！”
奕飞刚呷进嘴里准备装装淡定的那口茶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肥仔脚前的地板上。
“多…多少？！”奕飞的声音都劈叉了，眼珠子瞪得比刚才钱掌柜的绿豆眼还圆溜。
“一百二十两？！就这一件衣服？！你确定不是一套？！”
肥仔被喷了一鞋面茶水，却毫不在意，脸上的菊花笑纹丝不动。
“公子爷明鉴，就是这一件！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上品啊！”
奕飞不信邪，手指有点抖地指向那件“月华素雪衫”：“那…那个‘素雪衫’呢？”
“哦，雪蚕丝难得，这件便宜些，八十五两。”
“流云浮光锦？”
“此锦难得，绣工更是无价，一百五十两。”
奕飞：“…”
他感觉自己的银包，刚刚还在散发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温暖光辉，此刻瞬间变得冰凉刺骨，重得像块冻透了的石头。
一百二十两！
他拼死拼活卖灵米，还得动用“痒痒粉”才从黑心掌柜那儿“合理”要回来的全部家当！
居然只够买一件“麒麟袍”！
合着刚才上演的“仙师逆袭”、“金钱打脸”大戏，折腾半天，感情只够在这“锦绣坊”买件衣服？！
这古代社会的奢侈品定价，简直比现代那些大牌还丧心病狂！
他一个现代创业狗，深知成本核算，这衣服再金贵，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这已经不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
这是打算“开张吃一辈子”啊！
奕飞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爷有钱”的春风得意，变成了“爷裂开了”的僵硬石化。刚才在米铺挥斥方遒、指点“明路”的仙师气场，“噗”地一声，像被戳破的气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掌柜和肥仔看着奕飞瞬间变幻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阿贵脸上的菊花笑有点维持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试探：“公…公子爷？您看中哪件了？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奕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奔腾的“卧槽”弹幕，以及跑路的冲动。
他现代人的“社畜抠门神功”瞬间占据高地。
“咳…”清了清嗓子，奕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点高深莫测。
“嗯…这些衣服嘛…华美是华美，就是…嗯…太过张扬了些。”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那几件宝衣前来回踱了两步，仿佛在品鉴艺术品，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本公子向来低调，讲究的是‘返璞归真’，‘大道至简’。这些金啊银啊麒麟啊的，太俗气，配不上本公子淡泊的心境。”
奕飞努力给自己找补，顺便把现代极简主义理念强行塞进古代语境。
掌柜和肥仔面面相觑，有点懵。
刚才这位爷进门时那“拿钱砸人”的豪横劲儿，可一点看不出“淡泊”啊。
奕飞无视他们困惑的眼神，果断地一挥手。
指向旁边挂着的一排看起来明显朴素许多、料子光泽也黯淡不少的衣服。
“去，把那边…嗯…低几个档次的，用料实在、穿着舒适的常服，给本公子拿两件合身的来。记住，要低调！要朴实！要…嗯，性价比高的！”
“性价比？”肥仔对这个新词有点茫然。
“就是…物美价廉！”奕飞没好气地补充。
“哦…哦！”肥仔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了一半，从谄媚的菊花变成了蔫巴的喇叭花。
他看看茶几上那包沉甸甸的银子，又看看奕飞那一脸“我就是要买便宜货”的坚定表情。
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您逗我玩呢”的委屈。
刚才这位爷可是用银子砸地板的主儿啊！
那气势！那豪横！
怎么转眼就…就…“性价比”了？
这落差也忒大了点！
难道刚才那包银子…是假的？
肥仔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眼神偷偷往银包上瞟。
“看什么看！”奕飞敏锐地捕捉到伙计的眼神，眼睛一瞪：“还不快去！爷赶时间！”
那语气，仿佛刚才豪掷银包和现在精打细算的是两个人。
“是是是！马上！”肥仔被瞪得一哆嗦，再不敢犹豫，赶紧小跑着去拿那些“低调朴实性价比高”的衣服了。
最终，在一堆“朴实无华”的成衣里，奕飞挑挑拣拣，选了两件毫无特色的长袍。
“就这两件吧。”奕飞言简意赅。
肥仔捧着这两件衣服，表情复杂，报出了价格：“公子爷，这两件…一共五两银子。”
“嗯。”奕飞面无表情，从那鼓囊囊的银包里，准确地摸出一块五两的小银锭，“啪”地一声拍在肥仔手里。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钱货两讫，莫挨老子”的决绝。
然后他一把抓过那两件“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新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锦绣坊”的大门。
身后，肥仔捧着那五两银子，看着奕飞快消失在街角的背影。
再回想一下进门时那包砸地有声的银子和这位爷的豪横宣言…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扭曲得像生吞了个苦瓜，喃喃自语：“这位爷…可真是…深谙‘低调’之道啊！”
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而走远的奕飞，抱着新衣服，感受着怀里剩下的一百一十五两银子的分量，心里终于踏实了。
“呼…还好爷反应快！面子哪有银子实在！
五两换两件新‘皮肤’，值了。
他美滋滋地盘算着。
“剩下的钱，得好好规划规划，可不能再被这些‘古代奢侈品’坑了！”
眼看日头西斜，该找个落脚地了。
奕飞目光扫过街边几家客栈，最终挑了家看起来干净又不算太扎眼的“悦来居”。
吸取了锦绣坊的惨痛教训，奕飞这次学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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