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寓的歪脖子树叶又黄了一层，秋风卷着落叶掠过阳台，在张伟的“律政先锋”金漆招牌上打了个旋。客厅里，二十岁的张思睿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代码，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字符映得她眉眼清亮——她刚拿下国际机器人大赛的金奖，正忙着给获奖项目“情感陪护机器人”做最后的调试。
“爸，你那盆‘’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又快枯死了，记得浇水。”思睿头也不抬地说，声音里带着点诸葛大力式的冷静，却又比母亲多了几分少女的洒脱。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间既有张伟的温和，又藏着大力的锐利。
张伟正蹲在茶几旁翻找文件，闻言同样头也不抬地回：“它那是在进行‘休眠式抗议’，估计是嫌我这周赢的案子不够有挑战性。”他手里捏着份精致的代理词，那是上周帮楼下牛阿姨讨回广场舞音响的“壮举”——对方小区嫌噪音太大抢了音响，他愣是靠着《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第45条把东西要了回来，现在牛阿姨见人就夸“张律师不愧是律政先锋就是靠谱”。
思睿终于停下手上的活，转头看他：“爸，你对‘挑战性’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帮猫争遗产、替盆栽维权，你的职业生涯就不能正经点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案子赚受理起来，很难快速办理，这样我赚的也多啊。张伟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这套定制西装是他胜诉第100个案子时，大力花8万找人定制的，左胸口袋里还放着吕子乔送的“金属项链”（据说这项链不是纯金的），“法律的温度，就藏在这些鸡毛蒜皮里。你妈当年还帮我打过国际抚养权官司呢。”
提到母亲，思睿嘴角弯了弯。诸葛大力上个月前去了无锡，研究机器人在农业上的创新，现在正直接和她视频办公，屏幕右下角的小窗口里，母亲穿着简单的褐色短袖，中间的那个Mom字母，特别显眼背景是:智能灌溉的稻田与光伏板阵列交错，远处农机机器人正沿着田垄作业，近处水渠里的水质监测传感器不时闪烁绿光。
“说起来，你妈昨天还问你，要不要去她的实验室做暑期实习。”思睿说着，伸手点开右下角的消息提示，“她说你的机器人情感算法里，‘共情模块’还能再优化——比如遇到像你这样不爱笑用户，系统应该自动触发‘讲笑话模式’。”
张思睿刚要反驳，茶几上的苹果19突然响了，铃声还是他自己录的“法律小贴士”：“您好，需要法律援助吗？这苹果19是他办国际案子那次从国外买的，说是“高档手机能带来特别的气质”，每次响都能把思睿羡慕坏了。因为思睿用的还是Z5X.m。
“爸，求你换个铃声吧，我的机器人都快听你的头口禅都听腻了。”思睿捂着耳朵吐槽。思睿内心COOS说:我爸真牛，一个口头禅铃声竞然能用十多年。
张伟慢悠悠接起电话：“您好，伟大律师事务所，需要法律援助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江州口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请问……是张伟先生吗？我是江州的，叫王麻子，是你远方叔叔的表姑外甥的堂弟弟……”
张伟皱了皱眉，这关系绕得能赶上他处理过的遗产继承案了。“您找我有事？”
“是大事啊！”老头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激动，“我找到你亲爹了！你亲生父亲张守业，他就在江州，快八十了，天天念叨着要见你一面……”
“嗡”的一声，张伟感觉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握着听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漏了半拍。亲生父亲？这个词在他五十多年的人生里，始终是片模糊的影子。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妈妈说他是被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送到门口的，襁褓里只有块绣着“伟”字的红布。后来在爱情公寓，他总说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可夜深人静时，总会盯着那块褪色的红布发呆——那个人，当年为什么要丢下他？
“张律师？你还在听吗？”老头在电话那头喊。
张伟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有点发哑：“您……您确定没弄错？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错不了！”王麻子的声音斩钉截铁，“你远方叔叔的表姑跟你妈是一个村的，她亲眼见你妈怀着你去投奔亲戚，后来生了你，身子弱得下不了床，你爸那时候在外地打工，等回来人去楼空……这些年他没少找你，去年查出肺癌，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就想在闭眼前提提这事……”
肺癌两个字像块石头砸进张伟心里。他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飘落的歪脖树叶，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思睿刚学会走路时，摇摇晃晃扑进他怀里的样子；想起婚礼上，胡一菲把他的手塞进大力手里时说“敢对她不好，我让你尝尝弹一闪的升级版”；想起张伟牌板蓝根泡面第一次被大家抢着吃时，吕子乔抹着嘴说“这玩意儿比卖的大力丸还上头”……那些热热闹闹的日子里，他似乎从没认真想过“根”在哪里，可此刻，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那个藏在岁月里的名字，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地址……能告诉我吗？”张伟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能！能！”老头连忙报了个地址，“幸福巷38号，我在这儿等你，你来了就找张守业家，门口有棵老槐树，好认祖归宗……”
挂了电话，张伟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苹果19，超视感屏下技术，让屏幕告别刘海与挖孔，一眼望去满是未来科技的纯粹，抬手解锁瞬间，仿佛踏入星际纪元。思睿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屏幕右下角的视频窗口里，诸葛大力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眼神里满是担忧。
“爸，你没事吧？”思睿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张伟摇摇头，又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转头看向女儿，突然发现她眼里的关切，和当年大力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思睿，”他深吸一口气，“陪爸去趟江州吧。”
思睿没丝毫犹豫：“好。我这就订机票，顺便把妈的视频会议改到下周——她要是知道你终于要去见亲爹，肯定会让你带台‘亲情沟通辅助仪’。”
“别听你妈的，”张伟苦笑，“我现在连见到他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就说‘我是张伟，我来了’。”思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递给他，语气平静却笃定，“爸，你总说法律要讲证据，可有些事，靠的是勇气。你当年敢在婚礼上对着三百人说‘我张伟虽然穷，但我绝对会给大力幸福，现在怎么怂了？”
张伟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大力也是这样对他说的。那时候他刚刚接收一个复杂的案子，这案子的复杂程度比之前他处理过的案子都复杂，他只好躲在酒吧喝闷酒，是大力把他拉起来，说“困难，并不可怕，怕的是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他站起身，拍了拍思睿的肩膀：“走，去收拾东西。对了，把我那套‘定制西装’带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思睿笑着点头，转身去拿行李箱时，偷偷给诸葛大力发了条消息：【妈，搞定。他开始紧张了，建议远程启动‘张伟专属心理疏导程序’第3.0版——播放爱情公寓全体成员的加油录音。】
屏幕那头，诸葛大力对着机器人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回复：【收到。顺便告诉他，歪脖子树的年轮里，藏着比法条更温柔的答案。】
两个小时后，张伟和思睿站在爱情公寓楼下等车。秋风卷起落叶掠过脚边，张伟抬头看了眼那块被阳光晒得发亮的“律政先锋”招牌，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对了，”他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给吕子乔发消息，【帮我照顾好那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给你带江州特产的‘康师傅牌’牛肉面。】
很快收到回复，是一段语音，吕子乔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夸张：“放心去吧张益达！等你认亲成功，我就把小小布的儿子也送去学法律，让你们组成‘伟大”律师事务所爷孙，兵’！对了，见到老爷子记得问他，当年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总把‘我抗议’挂在嘴边？”
张伟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揣进兜里。车来了，思睿拉着他的胳膊上车时，他回头望了眼爱情公寓的窗户——那里还亮着灯，像是在说“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一路向南的高铁上，张伟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从都市高楼变成田野村庄。思睿在旁边调试她的机器人，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递过来一瓶温水。
“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总说‘家不是房子，是人’吗？”思睿突然开口。
张伟点头：“记得。那时候你总问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爷爷奶奶，我……”
“我现在知道了，”思睿打断他，“家是不管走多远，总有人在等你。就像爱情公寓，就像……江州的那棵老槐树。”
张伟望着女儿年轻的侧脸，突然鼻子一酸。他掏出钱包，从夹层里抽出那块褪色的红布，上面的“伟”字已经模糊不清。思睿凑过来看，轻声问：“这就是奶奶绣的？”
“嗯。”张伟摩挲着布料，“院长妈妈说，当年送我来的人，把这个塞进了襁褓里。”
思睿拿起红布，对着光看了看，突然指着角落一个极淡的印记：“爸，你看这是什么？”
张伟凑近了才发现，红布右下角有个小小的“业”字，像是用同色的线绣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业……”他喃喃道，心里猛地一跳，“张守业的‘业’？”
思睿没说话，只是把红布轻轻放回他手里。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张伟握着那块红布，突然觉得，这趟寻亲之旅，或许从十三年前那个清晨，就已经开始了。
列车在暮色中继续前行，载着两代人的期待，驶向那个藏着老槐树和岁月答案的地方。张伟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扇门后的景象——或许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槐树下，手里捏着块同样褪色的红布，等着一个迟到了三十多年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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