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
当这个名字从那白发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时，在场除了洛九幽和林婉儿，所有人的CPU都差点烧了。
奥丁和波塞冬这两位西方神话体系的扛把子，此刻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跨文化交流的茫然。法海是谁？很有名吗？听起来像个东方神的名字，是跟那个一言不合就闭关的天帝一个级别的吗？
兵主蚩尤则是眉头紧锁，他那被格式化得差不多的脑子里，使劲搜索着上古的记忆碎片。法海……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不过，这人身上那股子虽然内敛但绝对不好惹的气息，是真的。
“另一个GM？”洛九幽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待售的商品，“我看你，倒是有几分人样，不像之前那个藏头露尾的冒牌货。”
这句“有几分人样”，听起来是夸奖，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白发法海苦笑一声，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一言难尽”和“说来话长”的沧桑。
“女帝陛下说笑了，贫僧与‘归一者’那等只会躲在后台改数据的程序员，不是一路人。”他双手合十，对着洛九-幽微微一礼，“贫僧法海，乃是上一个纪元，‘西游’主题游戏场的……幸存者。”
幸存者？
“那地方可比这‘末日都市’要命多了，”法海提起当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大倒苦水，“漫天神佛都是NPC，一言不合就给你来个七十二难。贫僧当年也是不懂事，仗着自己对规则的理解，稍微……稍微卡了几个BUG，想着早点通关下班，结果……”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宝宝心里苦”。
“结果就被‘归一者’逮住，判定为恶意利用游戏漏洞，给我安了个‘扰乱游戏平衡’的罪名，没收所有作案工具，流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734号服务器，当起了永无出头之日的看守。”
奥丁和波塞冬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很多词听不懂，但他们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位，是个在上一款游戏里作弊，结果被封号，还被罚来当游戏管理员的倒霉蛋。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说什么？”洛九幽直入主题，她没兴趣听别人的血泪史。
“合作！当然是合作！”法海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女帝陛下，您刚才那一指，镇压全服，威风是真威风，可您知道您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他指了指天上那轮已经恢复血色的月亮，语气急促得像个被甲方催着改稿的设计师：“您这是在‘归一者’的核心代码上，强行打了个超级补丁！系统后台现在警报都快拉爆了！用不了多久，最高权限的‘数据清扫’程序就会降临！到时候，别说您我，整个服务器，连带着里面所有的玩家，都会被格式化，一个字节都不会剩下！”
“贫僧在这里被关了几千年，好不容易等到您这么一条史诗级的金大腿，您可千万不能带着贫僧一起被删档啊！”
他这番话，信息量巨大，把陈锋和独眼龙那些人都给听傻了。
洛九幽听完，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想合作可以。”她伸出手指，“不过，我九幽安保公司招人，向来有规矩。你得先通过面试，证明你的专业水平。”
面试？
法海愣住了。
“很简单，”洛九幽的眼神锐利如刀，“‘归一者’制定的游戏规则，第三条是什么？”
这个问题，听起来简单。
法海的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吟片刻，答道：“明面上的第三条，是‘禁止以任何形式，攻击或破坏游戏场的核心设施’。”
洛九幽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法海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直视着洛九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而隐藏在代码最底层的，真正的第三条规则是……”
“——禁止玩家之间，共享BUG！”
话音落下，洛九幽那张清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很好，看来你不是水货。”
她晃了晃手里的那本《BUG大全》，“资深玩家，欢迎入职。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现在，该交投名状了。”
“轰——隆隆隆！”
她话音刚落，远方的地平线上，那股刚刚被她镇压下去的疯狂浪潮，再次卷土重来！
显然，刚才的威压虽然震慑了全场，但“离境船票”的诱惑实在太大，总有那么些亡命徒，或者说，对自身实力有绝对自信的强者，缓过劲来，选择继续冲锋！
数十辆造型更加狰狞的战车，拉着黑烟，卷起尘土，像一群出闸的猛兽，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飙而来。
“处理掉他们。”洛九幽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下属去复印一份文件，“让我看看，你这个GM，业务能力到底怎么样。”
“这……”法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哪是面试，这分明是让他一个人去抗BOSS啊！
但看着洛九幽那“不干就滚蛋”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从僧袍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紫金色的钵盂。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贫僧这就送你们去见佛祖。”
法海口中念念有词，将那紫金钵盂向空中一抛！
嗡——！
钵盂见风就长，眨眼间就化作一顶遮天蔽日的巨大华盖，悬浮在半空之中。万丈佛光从华盖边缘垂落，如同金色的瀑布，又如同粘稠的胶水。
那些疯狂冲锋的废土战车，一旦接触到佛光，引擎瞬间熄火，车轮像是被焊死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车上的玩家更是如同陷入了琥珀的蚊虫，保持着各种张牙舞爪的姿势，被凝固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恐。
一招，再次镇压了第二波攻势！
奥丁和波塞冬看得眼皮直跳，心里疯狂给这位东方同行点赞：牛逼！专业！
然而，洛九幽的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因为，在那片被凝固的战场上，有几辆车，不一样！
那是十几辆通体呈银白色，造型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悬浮战车！它们周身环绕着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盾，竟然直接排开了那粘稠的佛光，速度不减反增，如同一柄柄利剑，直插而来！
“‘圣堂’的净化战车！还有‘代码猎人’！”法海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他们是‘归一者’的直属部队，专门猎杀我们这些BUG使用者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的专业水平，似乎有待提高啊。”洛九幽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质疑。
这句话，比任何攻击都伤人。
法海感觉自己的职业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女帝陛下，您瞧好了！”
他牙一咬，心一横，双手猛地结印，口中吐出一连串晦涩难懂的梵音！
“秽迹金刚，听我敕令，心咒真言，破邪显正！”
“轰！”
天空中的紫金华盖猛地一震，那万丈佛光不再是范围攻击，而是瞬间收缩，凝聚成十几道粗壮如水桶般的金色光柱！
光柱如同精确制导的激光炮，带着焚毁一切的恐怖气息，精准地射向了那些银白色的“圣堂”战车！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被光柱命中的战车，连同车内的“代码猎人”，仿佛被阳光照射的积雪，无声无息地消融、蒸发，连一粒尘埃都没有留下。
这一下，法海的消耗显然巨大，他脸色煞白，额头见汗，连身体都晃了晃。
“停。”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几辆战车也一并解决时，洛九幽的声音悠悠响起。
“专业面试最后一题。”
“留下一辆活的，”洛九幽指着最后一辆还在冲锋的“圣堂”战车，下达了堪称变态的指令，“废掉车里那个穿红衣服的，别弄死了，我要问话。”
法海的脸都绿了。
大姐！这是激光炮！不是麻醉枪！你让我用这玩意儿去打个半身不遂出来？这精准度的要求，比拿手术刀在米粒上刻字还离谱啊！
但看着洛九-幽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法海只能哭丧着脸，将体内仅剩不多的法力，全部压榨了出来。
他双目圆瞪，瞳孔中佛光爆闪，对着那最后一辆战车，遥遥一指！
一道比之前细了数倍，但更加凝实的金色光柱，破空而去！
那辆“圣堂”战车里的驾驶员显然也吓坏了，拼命地做出各种规避动作。
但那道光柱，却像是长了眼睛，如影随形！
最终，在距离众人不到百米的地方，光柱追上了战车，没有直接命中车体，而是诡异地一扭，从车窗射了进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车内传出。
银白战车瞬间失控，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冒着黑烟，停在了众人面前。
法海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被掏空，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擦了擦汗，看向洛九幽，眼神里带着点“求表扬”的期待：“陛下……这……这活儿，您看还满意吗？”
洛九幽没有理他。
她的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那辆报废的战车旁。
车门被暴力扯开。
只见车内，一个穿着银色制服的驾驶员已经昏死过去，而另一个穿着红色紧身战斗服的男人，则瘫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嘴角流着口水，像个傻子。
他的眉心，有一个被金色佛光烧灼出的，针尖大小的窟窿。
法海那一击，精准地摧毁了他的精神核心，却保留了他的性命和完整的记忆载体。
洛九幽伸出手指，点在了那个红衣男人的眉心。
磅礴的神魂之力，瞬间涌入！
读取记忆！
一秒后。
洛九幽收回了手，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度玩味的古怪神情。
“有意思。”
“‘圣堂’和‘代码猎人’这次倾巢而出，目标……”
她顿了顿，看向法海，那眼神，看得法海心里直发毛。
“……根本不是来抓你这个BUG使用者。”
“他们是来，回收‘离境船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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