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动静闹挺大啊,”食客与老板攀谈,“又是产业转型,又是对口合作。”
“可不可不,听说無城路那块儿地价蹭蹭往上走。”老板接话。
“那一块儿都拆的差不多了,几个公司在竞标呢。”
两人兴致撞在一块儿,多说几嘴也就没后话了。
南嘉结完账走出门外,最近市里的动向自己也可以说是有幸参与,无非是钢铁丛林已经着手延伸至此。
风在路上行走,人们裹挟着凉意听见打桩机的刺耳吼叫,铲车占领土地,驱赶两条腿的生物,一下一下埋葬城市的记忆。
“听说没,这要弄一个跑马场?”
“少听人胡说,你家会把厕所建在卧室里?”
一种古怪的幽默感,没人会在意。
他走入人群,成为其中形形色色的一份子,目光如薄情的公子,挑选着可入彀中的猎物,这无休止的循环刺激着神经,却又忘乎所以,沉醉在现实里,想必是种特殊的勇气。
在转头的一瞬间,他和南嘉撞在一起。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他勉强挂着尴尬的微笑。
南嘉摇摇头说没事。
一人看向另一人,说不出的熟悉感。
转过前面那个街角,便再没碰面的可能。毕竟这个世界存在很多巧合,他也没深究这个意外。
这个城市,会有一种桃花源记的错觉,生活节奏把握的恰好,不紧不慢,确实是独立于“东晋乱世”的清净处,可是国家在发展,人们需要往前看,过度怀念蒙尘的赋闲感,是该归为故步自封的那一类。
“烤地瓜,烤地瓜,五块钱能买仨。”街边的老爷子卖力的赚吆喝。
“老板,来一个烤地瓜。”他说。
“三块一个。”
那一瞬间,他把疑惑写在脸上:“不是五块钱能买仨。”
老爷子倒也实诚:“现在这年头五块钱哪能买三个地瓜。”
虽然如此,他依旧微信扫码后接过滚烫的地瓜。
“日子变喽,我这儿也是为了营生,喇叭里凑合着说句漂亮话。”老爷子嘿嘿地笑。
他赔个笑脸,速速离去。
嘉禾街是老旧派的代表,無余市叫的上名的古玩店大都藏在这儿。
走入嘉禾街,不同于秀湖大厦,这里来来往往的可都是些玩古董的老江湖,淘什么的都有,也不单单只是字画。
南嘉却不感兴趣,他来这儿是有目的,同时也是奔着主儿来的。
看着隔壁落灰的招牌,南嘉走进眼前这家店里,上了年纪的老板活脱脱像旧地主家里的掌柜。
鼻梁一副老眼镜,身着旧装,一双布鞋,拿着东西,是那种从尾页翻开,由右至左的古书,案台上还摆着个算盘。
“小南啊,好久没来了。”老爷子开口。
“是有大半年了,之前买的书也是最近才读,不如人意才又回来挑几本。”南嘉一边随意抽出一本书,一边回答。
“最近收了些书,在最后边那个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放书架呢,你可以去看看。”
“我去看看。”南嘉放回抽出的书。
《双城记》、《红与黑》、《雾都孤儿》……
蝶入花丛,看迷人眼。
泛黄的书封,纸张却干干净净,印刷日期1982年,和门口的掌柜比确实年轻不少,不过谈上来也很有年份,南嘉随手拿了几本就走。
老爷子随口说了句20
“周老,这么几本才20?”
“你别盯着这算盘,我刚从别人那儿淘来的物件,我可不会打。”
南嘉笑着摇摇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周老点点头,目送年轻人离开。
店里再度安静下来,这满屋子书,老爷子是望了又望,也没能闻出烟火味。
他回到家,脱去外套,取下发箍,头发披散在肩上,对着镜子抹上口红,直到满意地笑出声。
桌上赫然放着一封邀请函。
她打开邀请函:“特邀無余市新锐女作家苏如殷与会。”
今日的人间拜访似乎很失败,那个意外的碰撞,那张熟悉的脸,她克制自己的联想,没一会儿,夜色与其相拥入眠。
南嘉放下几本旧书,早早洗漱完了就关上灯。
明天,是要正常运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