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站在集训教室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刚发下来的训练安排表。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周明永远踩着点出现，像某种定时发作的毒瘤。
“哟，平民英雄也来参加精英训练了？”周明从他身边经过时故意压低声音，“听说你上次答题全靠蒙评委？”
陈轩没搭理他，径直走进教室。阳光透过玻璃窗斜照进来，照亮了墙上挂着的“团队协作、公平竞争”八个烫金大字，讽刺得像是在冷笑。
沈悦已经在角落里占了个位置，见他进来，朝他点了点头。她今天的穿着依旧是干练的职业风，可眼神里藏着一丝担忧。陈轩走到她旁边坐下，把包放下，目光扫过整个教室——周明已经坐在对面，正和几个平时走得很近的同学低声交谈，时不时朝这边瞥一眼。
“他今天话有点多。”沈悦低声说。
“说明他怕了。”陈轩语气平静，翻开了手里的资料。
集训正式开始后，节奏紧凑得近乎苛刻。导师们轮番上阵，讲解比赛规则、案例分析要点、数据建模技巧，每一个环节都要求学员当场练习并提交成果。时间被切割成块，连喘口气都觉得奢侈。
但周明显然另有打算。
每当导师转身写板书，或者休息间隙，他就会找机会开口：“听说你上次是靠关系进的校队？”
“你这种人，连国际航班都没坐过吧？还妄想分析跨国并购案？”
“要我说啊，你还是回去送外卖比较合适。”
每次挑衅间隔不过十分钟，像是某种刻意设计的心理战。可陈轩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戴上隔音耳塞，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笔记。
“怎么？不敢回应？”周明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回应什么？”陈轩终于抬起头，语气不急不缓，“你说的这些，我十年前就听腻了。”
周围几人愣了一下，随即有人笑出声。周明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训练进行到下午三点，进入自由讨论环节。学员们分成小组，围绕一份模拟案例展开分析。陈轩和沈悦自然分在一组，而周明则带着两个跟班凑在一起，时不时投来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讨论进行到一半，陈轩起身去取打印资料。他刚迈出座位，余光便注意到前方地板上有异样——一块颜色与地面相近的小石块，静静地躺在他必经之路上。
他停顿了一下，脚步放缓，绕开障碍物，继续走向打印机。
“哎呀，差点摔了。”有人故作惊讶地说。
陈轩回头看了眼说话的人，笑了笑：“走路还是得小心点，别绊着自己。”
那人讪讪一笑，没再接话。
训练持续到傍晚，最后一项任务是现场模拟汇报。每位学员需在五分钟内用英文完成一段商业策略陈述，并接受导师提问。这项考核最考验临场反应能力，也是最容易暴露短板的地方。
轮到陈轩时，他站上讲台，调整好呼吸，语速平稳地开始陈述。内容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甚至连导师们都频频点头。然而就在他说到关键部分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他下意识侧身一看，发现周明正“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椅子，导致整张桌子晃动了一下。
“抱歉啊。”周明露出一个假笑，“一时没注意。”
“没关系。”陈轩语气不变，重新站回原位，继续完成剩余的陈述。
五分钟后，他顺利结束汇报，回到座位。沈悦递给他一瓶水，轻声道：“你刚才真冷静。”
“这不是重点。”他拧开水瓶喝了一口，“他在试探我的底线。”
果然，晚上训练结束后，周明又在门口拦住了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冷笑着，“以为靠那些小聪明就能赢我？”
“我没兴趣跟你比谁更卑鄙。”陈轩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以为你能撑到比赛那天？”周明在他背后喊了一句，“别太天真。”
陈轩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越着急动手脚，就越证明你怕输。”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周明的心脏。他脸色骤变，嘴唇动了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集训再次开始。
今天的训练强度比昨天更高，甚至加入了模拟压力测试，要求学员在高强度干扰下完成复杂任务。这正是周明最喜欢的部分——混乱中制造冲突，趁乱下手。
上午十点左右，训练进入实战演练阶段。每个小组需在三十分钟内完成一份完整的商业计划书，并由一名代表进行汇报。陈轩作为主讲人，正在准备最后的润色工作。
就在这时，他起身去拿参考资料，刚迈出两步，后方突然伸出一只脚。
“砰！”
他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膝盖和手掌火辣辣地疼。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有人惊呼，有人窃笑。
“哎呀，不好意思。”周明慢悠悠地收回脚，脸上满是无辜，“我没注意到你在走过来。”
“你他妈……”林宇立刻站起来，却被陈轩伸手拦住。
他慢慢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低头看了看擦伤的膝盖和手掌，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没事。”他轻声说，然后转身走向洗手间。
沈悦快步跟上去，手里拿着随身带的急救包。在洗手间门口，她一把拉住他：“你还坚持训练？”
“当然。”他接过急救包，撕开纱布贴在伤口上，“我现在要是退缩，他才真是赢了。”
回到教室时，训练还在继续。陈轩重新坐回座位，继续完成剩下的内容。他的动作比之前慢了些，但依旧专注，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午休时，苏瑶悄悄递给沈悦一张纸条：“刚才有个女生说她看到周明早上偷偷放石头的事。”
沈悦皱眉：“她愿意作证吗？”
“她说要看情况。”苏瑶叹了口气，“她怕得罪周明。”
“那就先留着证据。”沈悦低声说。
下午的汇报环节，陈轩依旧站在台上，声音稳定，思路清晰。没人看出他膝盖上的纱布，也没人察觉他每走一步都在忍痛。
当他完成汇报，全场响起掌声。
导师看着他，点点头：“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状态，不容易。”
陈轩微微一笑：“谢谢。”
走出教室时，天色已暗。沈悦走在旁边，忽然问：“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他看了她一眼，“我要做的，是让他连气都不敢生。”
他们走过操场，路灯刚刚亮起，照在前方的地面上。远处，周明站在树影下，拳头紧握，像是要把空气捏碎。
“等着吧。”他低声自语，“你还没赢。”
而陈轩只是拉了拉衣领，继续向前走去。
训练室地板上，那抹淡淡的血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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