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燕把厂钥匙甩给王二狗那刻，全车间欢呼声差点掀翻房顶——不是欢送她，是庆祝终于不用天天挨骂了！
“二狗！铣刀再偏半毫米，林小燕挺着六个月肚子拍机床，等姑奶奶回来卸你腿！”
王二狗点头哈腰：您老放心生！少东家出生前我焊条都掰直了用！
转头窝进陈志强电器行，大肚子往海尔冰箱前一横，冰西瓜随吃随取。
酸杏！林小燕踹踹柜台。
陈志强从维修台下掏出玻璃罐：腌好的！
辣条！
托司机从郑州捎的！
草莓！
陈志强挠头：这季节...见媳妇眉毛竖起来，抓起车钥匙就蹿：供销社冰柜里扒拉去！
（闪回2000）
周建军把最后块红烧肉夹自己碗里：孕妇吃太胖不好生。
陈志强举着棉袄裹的草莓冲进门，冰碴子直往下掉。林小燕捏颗咬半口，酸得眯眼：爽！志强，有你是我的福气。
林小燕把顶针挂肚皮上晃悠：崽！这是咱家传家宝！
陈志强凑过来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被媳妇一肘击：听这个！录音机咔哒响，邓丽君甜嗓飘出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胎动突如鼓点。顶针在肚皮跳迪斯科，陈志强突然嗷一嗓子：动了！随我！打鼓的劲头！
随你个头！林小燕按着他贴肚皮，这是随我！当年拳打周建军的威风！
陈志强摸出个拨浪鼓塞媳妇手里：赶明儿把维修铺改玩具店
想什么呢？林小燕啃着草莓瞪眼，咱们以后可是要开电器行的，玩具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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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那会儿，林小燕的肚皮老没动静，成了周家天大的事儿。周母那张嘴，天天跟淬了毒的老菜帮子似的，摔盆打碗指桑骂槐：
“哎哟喂，这老母鸡抱窝还知道下个蛋呢！有些人啊，光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糟践粮食！”饭桌上，周母筷子“啪”地摔林小燕碗边，溅起几粒米饭，“瞅瞅隔壁老张家媳妇，进门仨月就揣上了！你再瞅瞅你？盐碱地！旱死了都长不出苗！”
周建军缩着脖子扒饭，屁都不敢放一个，活像个闷葫芦。
林小燕脸臊得通红，手指头掐着桌沿儿，指甲盖都白了。她忍了又忍，小声嘟囔：“妈…要不…要不让建军也去瞧瞧？”
“瞧啥瞧？！”周母眼珠子一瞪，跟铜铃似的，“我儿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能有啥毛病？毛病就出在你身上！不下蛋的母鸡，还有脸挑我儿的理儿？！”唾沫星子喷了林小燕一脸。
架不住周母天天念经，林小燕到底被押着去了县医院。脱裤子、躺冰凉的台子、让冷冰冰的器械捅咕…羞得她想钻地缝。折腾半天，穿白大褂的医生推推眼镜，甩过来一句：“输卵管通的，子宫也没毛病，回去放宽心吧。”
林小燕捏着那张“一切正常”的检查单，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回去路上，周母脸拉得老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哼，瞎耽误工夫！指定是那破医院水平次！检查不出来！”
可周母心里也犯嘀咕了。过了几天，她不知从哪儿听来个偏方，弄了包黑乎乎、味儿冲得能熏死苍蝇的药粉，逼着周建军喝。周建军捏着鼻子灌下去，没半个钟头，捂着肚子在茅坑蹲得腿都麻了，拉得脸都绿了。
周母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这回她没声张，偷偷摸摸揪着周建军的耳朵，又去了趟医院，找了个“熟人”。这回检查更邪乎，周建军臊眉耷眼地进了个小黑屋，对着个破搪瓷杯“交公粮”。
几天后，周母一个人鬼鬼祟祟把报告拿回来了。林小燕正蹲院子里搓衣服，就听见里屋周母压着嗓子、带着哭腔的动静：“…啥？少…少得可怜？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这可咋整…”
林小燕搓衣服的手停了，肥皂泡“啪”地破了一个。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没动弹。
打那天起，家里气氛更怪了。周母再也不提“不下蛋的母鸡”这茬了，那张写着“精子活力极低，数量稀少”的报告单，被她当成烫手山芋，塞进了五斗橱最底下，压在一堆旧毛线底下，跟藏地雷似的。
周建军呢？更蔫吧了。有一回林小燕收拾屋子，无意间翻出那张纸。周建军正好进门看见，脸“唰”地白了，跟见了鬼似的，扑过来一把抢过去，手抖得跟筛糠一样，几下就撕得粉碎，塞灶膛里烧了。那火苗“呼”地一下蹿老高，映着他那张又羞又恼又怕的脸，扭曲得不像样。
林小燕就站旁边冷眼看着，灶膛里的火光照着她平静的脸。她啥也没说，心里就剩一个念头：呵，闹了半天，原来是他裤裆里那俩“花生米”…不中用啊！这口黑锅，老娘白背了这么久！
他俩第五个年头林小燕才幸运的命中，怀了周建军的种，那是林小燕平时积德行善，老天爷赏她的孩子，要是看周建军，一辈子一个孩子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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