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将玉牌攥在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缝钻进肌肤深处,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混着刺客身上未散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他背靠着斑驳的院墙坐下,月光从瓦缝漏下,在玉牌表面镀了层银边,那些暗红血渍在幽冥纹里仿佛活了过来,像蛇鳞般缓缓蠕动。
“叮——检测到七煞阁‘影使’级信物,解析完成。”系统音在识海炸响时,陈洛的瞳孔缩成针尖,耳膜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连带心跳都乱了一拍。
前世他曾在混元境时翻看过七煞阁密档,影使是阁中最顶尖的暗桩,每个影使背后必跟着三条以上的明线——这说明青霄宗里的内鬼,绝不止今夜这波刺客。
他指尖摩挲着玉牌边缘的倒刺,粗糙的纹理刮得皮肤发痒,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夜枭掠过枯枝。
前世被暗算时,那道从背后捅来的剑刃,不正是沾着这种幽冥纹的血气?
“好啊,既然你们急着送线索,我就替你们把网撒得再大点。”
第二日卯时三刻,青霄宗演武场的晨钟刚响,铜钟沉重的回荡声还在山谷中回旋。
陈洛就拎着那枚玉牌踏进了执法堂,脚下的青石地砖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滑。
“李长老,昨夜刺客身上搜出的东西。”他将玉牌拍在案上,眼尾微挑,“影使信物,您说这宗里要是没几个配合的,七煞阁的人能摸进杂役区?”
执法长老李苍海正端着茶盏的手顿住,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泛起一圈圈不安的波纹。
他的目光在玉牌上停留许久,终于重重拍案:“混帐!上回内门大比就有弟子失踪,莫不是被他们……”
“弟子倒有个法子。”陈洛往前半步,袖中系统面板闪过红光——前世他记得,七煞阁在青霄宗的暗线最忌暴露,“您对外放话,说我已掌握潜伏者名单。那些耗子见不得光,肯定急着跑。”
李苍海眯起眼,忽然笑了:“好个陈洛,难怪陆护法说你昨日能伤凝元境刺客。行,这出戏我陪你唱!”
辰时末,青霄宗各殿飞檐下都飘起了流言。
风穿过回廊,带着细碎的私语,像是蛛网在空中轻颤。
杂役们端着水盆交头接耳,水珠溅在衣襟上也不顾;内门弟子擦剑时压低声音,寒铁在布上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连扫落叶的老仆都念叨着“陈杂役要掀了内鬼窝”,枯叶在他脚下发出碎裂的脆响。
陈洛蹲在杂役院墙根啃炊饼,眼角余光瞥见外门执事张全往山门外溜。
那人脚步虚浮,靴底沾着泥浆,走两步就回头张望,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张执事这是要去哪儿?”一声断喝惊得张全一个踉跄,怀里的包袱“啪”地摔在地上,滚出半袋金铢和半块七煞阁令牌。
“我、我是被胁迫的!”张全跪下来拽执法弟子的裤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酸涩的汗味,“半年前他们拿我女儿性命要挟,我真没想害宗门啊!”
陈洛站在人群后,看着张全被押走时颤抖的背影,喉间溢出一声嗤笑。
他舌尖尝到了炊饼残留的咸味,却比不上心头那股冷笑带来的辛辣。
这蠢货哪里知道,他女儿早被他藏在南域的表妹接走了——前世他可记得,张全的女儿根本没被七煞阁抓,这老东西是自己贪了阁里的好处。
审讯室的炭盆烧得正旺,火苗噼啪作响,空气里满是焦灼的木香。
陈洛盯着铁笼里的张全,指尖凝聚起一丝紫气。
“破妄神眸”开启的瞬间,他看见张全头顶浮起一行半透明的字:“不能说典籍阁的事,不能说……”那文字像是用墨汁写在薄纱上的,随风摇曳,又似有生命般扭动。
“典籍阁的周伯年,管秘库钥匙的那个?”陈洛突然开口,张全的瞳孔猛地收缩。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目标情绪波动 30%,读心成功率87%。”
陈洛拖了把木凳坐下,翘起二郎腿:“张执事,你当七煞阁的人会保你?他们昨天夜里就往你茶里下了毒,三日后毒发,神仙难救。”他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我这有解药,换周伯年的消息,如何?”
张全的喉结动了动,额角渗出冷汗,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嗒”声。
陈洛能看见他头顶的字开始扭曲:“周伯年每月十五子时去后山老槐树下取密信……他手里有宗门禁地的阵图……”
“很好。”陈洛将药瓶抛给执法弟子,“给他灌下去,养着,有用。”
当典籍阁的周伯年被押进审讯室时,陈洛差点笑出声。
这老头平时总板着张脸,见谁都要背两句“宗规不可废”,此刻却像被抽了脊梁骨,瘫在椅子上直抖,衣服皱得像一团揉烂的纸。
“周老,您说您都六十多了,怎么还学年轻人玩刺杀?”陈洛晃着从张全那套来的密信,纸页在指尖翻动,发出沙沙声响,“每月十五的老槐树,可还凉快?”
周伯年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扑过来抓陈洛的裤脚:“小祖宗,我就是图点银子,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秘库钥匙我都是按他们说的,只开了第三层……”
陈洛蹲下来,指尖抵住他的眉心,冰冷的触感让对方瑟缩了一下。
“第三层?存放《太初经》残卷的地方?”
周伯年的脸瞬间煞白,陈洛却笑了。
他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前世那剑刺穿心脏时的闷响,还有那一声背叛者的冷笑。
前世他正是因为《太初经》残卷被道侣偷去,才在突破混元境时遭了暗算。
原来这老东西早把残卷的位置卖给了七煞阁——
“带下去。”陈洛起身拍了拍手,“李长老,麻烦把秘库第三层的守卫加十倍。”
李苍海摸着胡子点头,刚要说话,门外突然跑进个小弟子:“陈公子,山门前有人送了封信,说是给您的。”
信是用黑帛裹的,拆开后只有八个血字:“若再深挖,后果自负。”
陈洛捏着信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纸页在他的掌心中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往下掉,像是尘封多年的机关终于被触动。
“后果?他们倒是说说,能有什么后果?前世我被捅穿心脏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后果?”
他随手将信笺扔进炭盆,火星子“噼啪”炸响,黑帛在火里蜷成一团,像极了七煞阁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
是夜,陈洛站在杂役院的窗前。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来,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带着夜晚潮湿的草木气息。
他望着摘星塔的方向,那里的飞檐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像极了前世那把捅进他心脏的剑。
“叮——检测到关键剧情推进,宿主好感度 50。”
系统音刚落,识海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传音:“叶孤鸿,你那边情况如何?”
陈洛的呼吸一滞。
他认得这声音,前世围剿七煞阁总坛时,那个藏头露尾的黑袍首领,用的就是这种破锣似的嗓音。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叶孤鸿的。
老人的灰布衫被夜露打湿,沾在背上像块膏药,每一步都踩得泥水轻响。
他站在树影里,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他太聪明,恐怕……已经察觉。”
“废物!”黑袍首领的声音里裹着雷霆,“三日后的宗门测试,必须让他出意外!”
传音戛然而止,陈洛望着漆黑的夜空,指尖轻轻叩着窗台,节奏缓慢而冷静。
山脚下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极了前世那些跪在他脚下的蝼蚁。
“你们越是紧张,我就越要揭开你的面具。”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床头那柄裹着破布的剑——那是前世道侣送他的定情信物,如今剑鞘上的红绸早已褪成灰白,握在手中却依旧沉稳如初。
窗外,晨钟的余音正顺着山风飘来,悠悠回荡。
陈洛摸了摸腰间的玉牌,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
三日后的宗门测试?
正好,他也该让某些人看看,当年被踩在泥里的废柴,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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