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铸星者:从熔尸开始 > 第139章 星君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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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酒——破运星君——瘫倒在冰冷破碎的仙台上,仿佛一具被抽离了所有骨骼的皮囊。方才那倾泻而出的万载悔恨与惊天秘闻,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精神气。剧烈的情绪波动过后,是更深沉的疲惫与麻木。他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那只看似寻常、却承载了星辰与悔恨的酒壶,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呜咽,最终归于死寂,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浓烈的、劣质的酒气混合着一种灵魂烧灼后的焦糊味,弥漫在周围的死寂空气中。他竟然就这样,在刚刚揭露了足以颠覆诸天万界的可怕真相后,沉沉睡去,或者说,昏厥过去。

陈灼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冰封的石头。他的脑海中,依旧翻涌着惊涛骇浪。天道是伤口,飞升是诱饵;道祖妻悲壮兵解,化尘补天;晏明灭世,只为逼一缕残魂现身……这一切太过荒诞,太过沉重,甚至超越了绝望的范畴,带来一种近乎虚无的麻木感。

他缓缓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向身旁的白露。她依旧静立如冰雕,冰蓝色的眼眸望着昏睡的吴老酒,又或是透过他,望着更远处那些沉寂的青铜棺椁。她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的寒意似乎成了这片死寂仙台唯一的“活物”。陈灼无法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反馈或共鸣,这种绝对的、非人的平静,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更深沉的孤独。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吴老酒身上,落在他那只紧抱着的酒壶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滴浑浊的泪,从吴老酒紧闭的眼角挤了出来,沿着他布满污垢和皱纹的脸颊滑落。它滚烫得似乎能灼伤皮肤,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晶莹轨迹,然后,“嗒”的一声,轻轻滴落在冰冷的酒壶壶身之上。

嗡——

酒壶猛地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星空的嗡鸣!壶身上那“破运”二字仙篆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映照悔恨的黯淡微光,而是爆发出一种柔和却穿透力极强的星辉!

星辉流转,并不扩散,反而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在壶口上方再次凝聚起来。但这一次,形成的并非展现宏大悲剧的“水镜”,而是一团更加凝聚、更加私密、仿佛蕴含着某个特定记忆片段的朦胧光晕。

光晕之中,景象渐渐清晰。

依旧是那片浩瀚星域的边缘,天道裂痕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法则的紊乱仍在细微处荡漾。周遭已无其他仙神,唯有两道身影。

一道是刚刚目睹了至高牺牲、神情悲怆恍惚、衣冠甚至有些凌乱的破运星君——吴老酒。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星君,更像一个失去了重要依托、不知所措的年轻人。

另一道,则是一抹极其淡薄、仿佛随时都会散入星空的金色虚影。她的容貌依稀是道祖妻的模样,却透明得如同晨曦下的露珠,周身环绕着即将彻底消散的细碎光点。这是她兵解之后,残存于世间的最后一缕微弱执念,或许是特意留下,或许是巧合凝聚。

吴老酒(年轻时的破运)望着那虚影,嘴唇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哽咽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他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悲伤、无力,还有一丝未能阻止的愧疚。

那金色的虚影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了却重任后的淡淡释然。她抬起近乎透明的手,似乎想触摸一下年轻星君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荡起一圈细微的能量涟漪。

她收回手,并未因此有任何波动,只是用那双依旧温柔、却已看透万古沧桑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她的声音直接响彻在破运星君的识海,也透过万载时空,清晰地回荡在陈灼和白露的耳边。那声音缥缈虚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意味。

“莫要……愧疚……”她的声音如同风中丝线,“此乃我之选择……亦是……宿命……”

年轻破运星君猛地摇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虚影微微笑了笑,那笑容虚幻而哀伤,她的身影开始加速变淡,光点逸散得更快。

“替我……”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中断,“替我……看看……那个……孩子……”

“孩子?”年轻破运星君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愕然与不解,“哪个孩子?娘娘,您说的是……”

然而,那金色的虚影已经无法再给出更清晰的答案。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望向了极其遥远的、无法测度的未来。随即,她的身影彻底散开,化作了最后几点金色的星光,融入了尚未完全稳定的天道法则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句充满无尽牵挂与未解之谜的嘱托,回荡在死寂的星域边缘,也烙印在了破运星君的灵魂最深处。

——“替我看看那个孩子……”

景象至此,戛然而止。

壶口上的星辉光晕瞬间收敛,缩回壶中。“破运”仙篆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成那只不起眼的、脏兮兮的酒壶模样。

仙台上,死寂再次降临。

但陈灼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孩子?”

“那个孩子?”

“看看……那个孩子?”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破开黑暗的闪电,猛地劈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为什么道祖妻的残念会留下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嘱托?

为什么吴老酒会因此悔恨万载?仅仅是因为没问清是哪个孩子?

为什么吴老酒之前看到他怀中怀表时,眼神会那般复杂诡异?

为什么……自己会对那怀表,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有着那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于血脉深处的悸动?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和无法置信的荒诞!

难道……道祖妻临终嘱托要“看看”的那个孩子……难道……

陈灼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那枚即便经历连番恶战也依旧被他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母亲留下的旧怀表!

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手指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想去触摸那怀表,却又像害怕触碰什么禁忌一样缩回手。

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却早逝的普通妇人……怎么会……怎么可能与至高无上的道祖妻产生关联?

那句“替我看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指的是……他?

就在这时,昏睡中的吴老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那短暂重现的记忆碎片也灼伤了他沉睡的灵魂。他抱着酒壶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含糊不清地呓语着,破碎的词语从齿缝间漏出:

“孩子……找不到……找不到啊……娘娘……我找不到……他……在哪……”

呓语声低沉模糊,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插入了陈灼心中的锁孔,并且转动了!

轰——!

陈灼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所有线索、所有疑惑、所有细微的不对劲,在这一刻疯狂地串联、碰撞、爆炸!

吴老酒万载寻觅!

道祖妻临终嘱托!

母亲神秘的怀表!

自己离奇的身世与仿佛被无形大手操控的命运!

原来是你。

这四个字,并非来自任何人口中,而是从陈灼灵魂最深处,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带着滚烫的灼痛感和冰彻骨髓的寒意,狠狠地烙印在他的认知之上!

他踉跄着倒退一步,险些摔倒在地,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到了极点。

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关于自身,关于命运,关于一切的源头……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撕开血淋淋的口子,露出了如此惊悚的一角!

白露似乎察觉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缓缓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之中,依旧是一片冰冷的、非人的漠然,仿佛无法理解他此刻山崩地裂般的震撼与惊骇。

破碎的仙台,寂静无声。

唯有陈灼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怀中那枚冰冷怀表,仿佛突然变得重若千钧,紧紧贴着他的胸口,一下下,敲击着他几乎要崩溃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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