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金翅大鹏鸟岳飞 > 第一百七十五章君臣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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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兀术勒住缰绳,望着身后溃不成军的队伍,甲胄上凝结的血痂被夜风刮得簌簌作响。他咬着牙,喉间溢出一声低吼:“传令!就地安营,埋锅造饭!今日这亏,某家记下了!”身旁亲兵不敢怠慢,立刻策马奔去传达命令,片刻后,篝火在旷野中亮起,却映得将士们的脸愈发阴沉——谁都知道,这一战败得有多狼狈。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哈迷蚩捻着山羊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凑到兀术身边,声音压得极低:“狼主,今日若非那无名小卒点醒,我等怕是要全军覆没!依臣之见,不如暂且按兵不动,待臣乔装潜入临安,去会一会秦桧。只要他能除了岳飞,这中原江山,还不是狼主囊中之物?”

兀术猛地一拍桌案,青铜酒樽震得哐当响,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好!就依军师之计!某这便修书,你替我亲手交给秦桧!”他取过狼毫,蘸满墨汁,笔走龙蛇间满是急切与狠厉,写罢将信折好,外用黄蜡反复裹成紧实的丸子,又从怀中掏出几卷画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军师此去,务必小心!这画,便是牵制秦桧的筹码。”

哈迷蚩双手接过蜡丸与画,躬身应道:“狼主放心,小臣定不辱使命。”他将东西藏进贴身衣襟,趁着夜色,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营外——他知道,这一趟关乎金国国运,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后人有诗叹曰:

战败金邦百万兵,中原指日息纷争。

何来狂士翻簧舌,遂致昌平智复萌!

与此同时,金牛岭下却是另一番景象。岳家军的营地里,欢呼声此起彼伏,将士们举着酒碗,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岳元帅身着白袍,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麾下将士,心中满是激荡:“诸位兄弟!此战大捷,金寇已溃不成军!某已派人快马进京报捷,待粮草一到,我等便挥师北上,直捣黄龙,迎回二圣!”

帐下将士齐声高呼:“直捣黄龙!迎回二圣!”声浪震得营帐簌簌作响,连远处的山峦都似在回应。岳元帅望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泪光——他盼这一天,盼了太久。

几日后,临安城的西湖边,画舫凌波,丝竹声不绝于耳。哈迷蚩混在人群中,目光紧紧盯着苏堤旁那艘最华丽的座船——他已打听清楚,秦桧正携夫人王氏在此游玩。他深吸一口气,故意提高声音吆喝起来:“卖蜡丸咯!专治疑难杂症!还有名贵古画,错过今日,再等十年!”

声音飘进船舱,王氏正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她探头往岸上一看,脸色骤变,慌忙扯了扯秦桧的衣袖:“相公!你看那卖蜡丸的,是不是哈军师?”秦桧眯起眼,顺着王氏指的方向望去,心中咯噔一下——那身形、那眼神,分明就是哈迷蚩!他强作镇定,对身边家人吩咐:“去,把那卖蜡丸的叫上船来,就说某家要买他的丸子。”

家人领命而去,哈迷蚩心中暗喜,跟着家人踏上船板,进了船舱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埋得低低的。

秦桧端着酒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语气慢悠悠的,却带着一丝试探:“你这蜡丸,能治什么病?某家近来总觉心口发闷,可医得?”

哈迷蚩叩首道:“小人这蜡丸,专治心病!里头还藏着稀世古画,只是这病得早治,若是耽搁久了,怕是神仙也难救。”他刻意加重“心病”二字,眼神偷偷瞟向王氏。

秦桧心中了然,当即道:“既如此,便将蜡丸与画留下。来人,赏他十两银子,让他去吧。”哈迷蚩谢过赏钱,起身时飞快地与秦桧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躬身退了出去——他知道,秦桧已接了他的“信号”。

待哈迷蚩走后,秦桧立刻关上舱门,迫不及待地剖开蜡丸。展开信纸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信中满是兀术的责备,说他背弃盟约,害得金军大败,最后更是威胁:若不设法除掉岳飞,便将画中内容公之于众!

“混账!”秦桧气得浑身发抖,他颤抖着展开画轴,眼前的景象让他险些栽倒在地——第一张画里,王氏身着黑色蕾丝吊带裙,妆容妖冶,媚眼如丝,薄纱外套下的肌肤若隐若现,裙摆短得堪堪遮住臀部,深V领口将丰盈的酥胸勾勒得淋漓尽致;第二张一直到最后一张,都是王氏跟金兀术一些成人画面。宣纸晕着淡淡的墨痕,画中亲昵却未着半分艳色,全凭笔触泄出几分隐秘。第一张里,兀术与王氏并肩斜倚,他的肩微侧着向她倾去,仿佛要接住她垂落的发丝;手若有似无地搭在她裙裾边,指尖隐在布料褶皱里,像怕碰碎什么,又像早已熟稔了这份贴近,不拘礼的亲近藏在每一处细微的姿态里。

翻到第三张,床榻占了大半画面,青灰色的被褥揉得凌乱,边角垂落在踏板上,像是刚被人仓促推开。两道身影在榻上交叠,轮廓被晕开的墨色柔化,看不清具体动作,却能从相缠的手臂、微倾的头颅里,觉出空气里凝着的暧昧——像刚熄了的烛火,余温还绕着画纸转。

最末一张的光影更暗些,王氏背对着观者,长发松松垂在肩后,扶着床沿的手指微微蜷起,背影弯出一道浅弧;裙摆向上拢了些,露出一截素色裙衬,再无多余。兀术站在她身后半步,身形微俯,似有动作却被画框截在留白处。两人未碰,却比相拥更显亲密,所有不必言说的关系,都藏在这未画尽的构图里。

王氏凑过来一看,脸瞬间红到耳根,却强作镇定道:“相公,事到如今,怨天尤人也无用。你想想,前日那药酒之事被牛皋识破,已是隐患。若是岳飞真灭了金国,功高震主,回京后查究起来,我们一家老小,还有活路吗?”

秦桧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夫人说得在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依我看,不如先拖延粮草,再奏请陛下与金国议和,召岳飞收兵回襄阳养马。”王氏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冰冷,“等他回了襄阳,再寻个由头,把他父子一并除掉,永绝后患!”

秦桧闻言,眼中的犹豫渐渐消散,他重重一拍桌案:“好!就这么办!”当即命人罢宴开船,船桨划开水面,激起的涟漪如同他心中的算计,一圈圈扩散开来。

而哈迷蚩离开西湖后,立刻换了一身客商装扮,星夜兼程赶回金营。见到兀术,他连忙躬身禀报:“狼主,臣已见过秦桧夫妇,他们已然会意,想必很快便会动手。我等不如先回关外,一面征兵练兵,一面派人打探消息,静候佳音。”

兀术大喜,当即下令拔寨:“传令下去!即刻回师关外!待岳飞一死,某家再率大军南下,踏平临安!”残兵败将们虽士气低落,却也因这“希望”稍稍振作,跟着兀术,朝着关外缓缓而去。

几日后的临安皇宫,御书房内香气缭绕。高宗皇帝捧着岳飞送来的捷报,笑得合不拢嘴——襄阳一战,岳家军歼灭金军主力八万,仅剩数千残兵逃回金国,如今金国国力空虚,正是北伐克复中原的大好时机!

“陛下,臣秦桧求见。”门外传来秦桧的声音。

高宗连忙道:“快宣!”他想让秦桧也看看这捷报,一同商议粮草之事。

秦桧走进御书房,见高宗满面喜色,心中早已盘算好对策。高宗将捷报递过去,兴冲冲道:“秦爱卿你看!岳飞大胜!你即刻安排粮草,让岳家军趁势北上,早日克复中原!”

谁知秦桧接过捷报,只扫了一眼便放在桌上,连连摇头:“陛下,万万不可!”

高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眉头皱了起来:“为何不可?如今金寇已弱,正是天赐良机!”

“陛下,您想过吗?”秦桧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若岳飞真灭了金国,他声望便会无人能及,麾下将士更是对他忠心耿耿。到那时,他若要造反,谁能拦得住?这大宋江山,岂非要改姓岳?”

“放肆!”高宗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龙椅,“岳飞乃国之忠臣,你怎能凭空污蔑他?可有证据?”

秦桧却不急不缓,躬身道:“陛下息怒。臣虽无证据,却有一事想提醒陛下——当年太祖皇帝,不也是后周的大忠臣吗?可最后,他却黄袍加身,登基称帝。历史之事,不可不防啊!”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在高宗耳边。他瞬间语塞,脸色变得苍白——他最忌惮的,便是武将夺权。半晌,他才颓然坐下,声音沙哑:“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秦桧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凑到高宗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高宗听着,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点了点头:“就依你之计。”君臣二人的窃窃私语,在御书房内回荡,却不知这短短几句话,竟会毁掉无数将士的心血与希望。

此时的金牛岭军营,岳元帅正与梁红玉、张宪等将领围坐议事。帐内的地图上,早已用红笔标出北上路线,从襄阳到黄龙府,每一个据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元帅,只要粮草一到,我等便可兵分三路,直捣黄龙!”张宪指着地图,眼中满是兴奋,“到那时,二圣回京,中原收复,我等也算不负此生!”

刘光世也附和道:“是啊,元帅!这几年的苦,总算没白吃!”

岳元帅望着众将,心中满是欣慰:“诸位放心,某已派人多次催粮,想必不日便会送到。我等只需做好准备,待粮草一到,便即刻出发!”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亲兵冲进帐内,高声道:“元帅!圣旨到!钦差已到营门外!”

岳元帅与众将心中一喜,以为是粮草的消息,连忙起身出营接旨。钦差捧着圣旨,面色严肃地站在营门前,见岳元帅等人赶来,便展开圣旨,朗声宣读:“诏曰:命岳飞即刻班师,暂回襄阳歇息养马,待秋收粮足,再议发兵。钦此!”

圣旨读罢,帐下将士瞬间鸦雀无声,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岳元帅握着圣旨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明明刚送来捷报,明明金国已是强弩之末,为何偏偏要在此刻班师回朝?

“元帅……”张宪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这是为何啊?”

岳元帅望着远方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还是强作镇定:“诸位,虽然君命难违。传令下去,全军继续照常操练,暂不班师回朝。”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将士们的心上。欢呼声消失了,篝火旁只剩下沉默,只有风吹过旌旗的声音,如同无声的叹息,在金牛岭上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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