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谷的雾气像化不开的浓墨,将嶙峋的山石晕染得只剩模糊的轮廓。赛诺握紧了腰间的赤沙之杖,杖身的纹路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细碎的金光,与坎蒂丝手中长戟偶尔反射的冷芒交相辉映。两人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蕨类植物,落在不远处那座被火把照亮的临时营寨上。
“东南角的守卫换岗间隔是一炷香,”坎蒂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沙漠儿女特有的干练,“刚才我数过,巡逻队每队三人,携带的弩箭射程大概在三十步。”她指尖在地面轻轻勾勒出营寨的布局,沙粒随着她的动作聚散,“空和云堇被关在最里面的石屋里,门口有两个持盾的重甲兵,不好对付。”
赛诺微微颔首,苍色的瞳孔在阴影中亮得惊人:“我去引开主力,你趁机救人。用这个。”他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风之符篆,“贴在他们身上,能暂时减轻负重,跑起来快些。”符篆上流转的风元素力让坎蒂丝挑了挑眉——这位大风纪官,竟也会准备这种偏门的辅助道具。
没有多余的废话,赛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窜出岩石的掩护。他没有直接冲向营寨,而是绕到侧面的山坡上,扬手甩出三枚雷元素构成的飞镖。“咻咻”的破空声刚落,营寨西侧的粮草堆便炸开一团刺眼的雷光,干燥的草料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敌袭!”惊叫声立刻撕破了山谷的宁静。火把如繁星般亮起,无数士兵拎着刀枪从帐篷里涌出来,乱糟糟地朝着火光的方向跑去。赛诺冷眼望着这一切,赤沙之杖在掌心一转,雷元素力顺着地面蔓延,在营地中央炸开一道蛛网般的雷痕,又放倒了一片慌乱的士兵。
“就是现在!”坎蒂丝的身影已如猎豹般窜至营寨边缘。她手中的长戟横扫,带起的劲风直接将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守卫扇飞出去,沉重的木栅栏在她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撞开。石屋的门锁在长戟的劈砍下应声碎裂,当她踹开门时,正看到空和云堇背靠背坐在墙角,两人身上都带着些擦伤,但眼神依旧清亮。
“坎蒂丝?”空惊讶地抬头,随即看到她手中的风之符篆,立刻拉过身边的云堇,“快贴上!”云堇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却没有丝毫慌乱,指尖抚过符篆上的纹路,轻声道了句“多谢”,声音里带着戏曲演员特有的沉稳。
三人刚冲出石屋,就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休想走!”袁绍麾下的将领正带着亲兵往这边追,刀光剑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坎蒂丝让空和云堇先走,自己转身迎上追兵,长戟舞得如铜墙铁壁,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黄沙般的厚重力量,将敌人死死拦在原地。
“这边!”赛诺不知何时绕到了前方,正朝着三人挥手。他的黑袍上沾了些尘土,赤沙之杖的尖端还在微微发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四人沿着山谷西侧的小路狂奔,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被风声淹没。月光穿过雾气洒在地上,照亮了脚下崎岖的石头。云堇虽然体力不如另外三人,但脚步却异常稳健,显然是常年练功打下的底子。空不时回头望一眼,确认没有追兵跟上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沉玉谷,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草地时,一道冷厉的喝声突然从前方传来:“哪里走!”
只见一个身披重甲的将领正横枪立马挡在路口,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骑兵,个个手持长矛,眼神凶狠。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将领脸上的疤痕,也照亮了他手中那杆寒光闪闪的长枪——正是袁绍麾下的猛将,张郃。
“赛诺,你们先走!”坎蒂丝立刻将长戟一横,挡在众人身前。她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额头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赛诺却按住了她的肩膀,赤沙之杖在手中轻轻一转:“你带着他们走,这里交给我。”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要去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坎蒂丝还想说什么,却被赛诺打断:“我很快就会赶上你们。”他的目光扫过空和云堇,“照顾好她。”
空重重点头,拉着云堇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赛诺的实力他有信心,但张郃也绝非易与之辈,这场战斗恐怕不会轻松。
张郃见对方只留下一个黑袍人,不禁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敢拦我的路?”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
赛诺没有答话,只是将赤沙之杖猛地顿在地上。“咔嚓”一声,地面裂开数道细纹,雷元素力如毒蛇般窜出,朝着张郃的战马缠去。战马受惊,猛地人立而起,张郃在马背上却稳如泰山,手中长枪横扫,竟将雷元素力硬生生劈开。
“有点意思。”张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更多的却是兴奋。他最爱的就是与强者交手,眼前这个黑袍人身上的气息虽然诡异,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战意。
长枪带着破空之声直刺赛诺面门,枪尖的寒芒几乎要划破空气。赛诺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向左侧滑出数步,避开枪尖的同时,赤沙之杖已经带着雷元素的轰鸣砸向张郃的腰侧。张郃反应极快,回枪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张郃的枪法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碾碎;而赛诺的身法却灵动诡异,赤沙之杖在他手中时而如毒蛇出洞,时而如狂风扫叶,雷元素力不断炸开,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战马在两人周围盘旋嘶鸣,张郃借着马势,枪法愈发凌厉。他看出赛诺的力量不如自己,便故意以力相拼,想要尽快结束战斗。但赛诺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的锋芒,赤沙之杖的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落在他枪法的破绽之处,让他浑身气血翻涌。
“铛!铛!铛!”兵器碰撞的声音密集得如同雨点,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已经交手二十回合。
第二十回合时,张郃的长枪再次横扫而来,赛诺却不退反进,身体几乎贴地滑行,赤沙之杖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挑起,正中张郃的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猛地向前一蹿,张郃猝不及防,竟被从马背上掀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长枪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微微颤抖。张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赛诺的赤沙之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浑身一僵,抬头望去,只见赛诺的眼中没有丝毫杀意,只有一片平静。
“为何不杀我?”张郃喘着粗气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不甘。
赛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收回了赤沙之杖。他看了一眼张郃身后那些已经吓得不敢上前的骑兵,转身朝着空和坎蒂丝离开的方向追去。
张郃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震得发麻的双手,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今天输得不冤。
数日后,须弥城的大门缓缓打开。赛诺走在最前面,黑袍在阳光下轻轻飘动;坎蒂丝紧随其后,长戟上的血迹早已被洗净,闪着温润的光泽;空和云堇并肩走在后面,两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城门守卫看到他们,连忙恭敬地行礼。阳光穿过高大的城门,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沉玉谷的惊险与厮杀,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须弥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脸颊,一切都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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