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信宫出来,京都午后的阳光都带着几分寒意。
范玄的心情无比沉重。
那枚刚刚到手的上品灵石,躺在袖中,温热的触感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冰冷。
他被李云睿这条最毒的美女蛇盯上了。
未来的“苟”道之路,注定坎坷不平。
他正低着头,思索着如何在这盘死局中找到一条生路,一个尖锐又傲慢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从前方传来。
“站住!”
范玄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华贵,面容浮肿,眼神中充满嫉妒与不屑的年轻公子哥,正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
一个在京都出了名的草包才子。
郭保坤上下打量着范玄,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让他眼中的鄙夷更盛。
“你就是那个‘诗仙’范玄?”
“一首不知所云的偈语,就敢妄称‘诗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因范玄夺走了本该属于文坛才子的风头,又听闻长公主竟亲自召见此人,心中的嫉妒之火早已熊熊燃烧。
今天在街上偶遇,他决心要当众揭穿这个病秧子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
范玄眉头微皱。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长公主、内库、范闲这些要命的事情,哪里有功夫跟这种跳梁小丑浪费时间。
他只想绕道走。
“好狗不挡道。”
范玄声音不大,语气平淡,说完便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郭保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敢骂我!”
他一个箭步,再次拦在范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道:
“今天,你我便在这大街之上,当着全京都百姓的面,比一比诗才!你若输了,就得当众承认自己是沽名钓誉之徒,然后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周围的行人立刻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范玄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只想低调,麻烦却总是不请自来。
就在他准备强行离开,不与这蠢货纠缠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遭遇剧情人物‘郭保坤’的挑衅。”
“发布特殊任务:文斗的艺术。”
“任务内容:在本次文斗中,以特殊方式彻底击败郭保坤,并使其‘怨念值’达到极致。”
“任务奖励:筑基丹两枚,《阵法大师》(残篇)。”
范玄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筑基丹!
还是两枚!
还有《阵法大师》的残篇!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筑基丹能让他修为再进一步,而阵法,更是苟道保命、建立洞府的无上法门。
社死的压力,与长生的诱惑,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片刻之后,范玄缓缓抬起头,看向郭保坤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
罢了。
为了大道,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一个是被捧上神坛的神秘“诗仙”,一个是成名已久的尚书之子。
这场对决,足够成为未来几天京都茶楼里最好的谈资。
郭保坤见范玄“应战”,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摇着折扇,一副才高八斗的模样。
“你我便以这春日街景为题,你先来!”
他要把先手的机会让给范玄,这样他才能后发制人,用更华丽的辞藻将对方彻底碾压。
范玄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胖脸,内心毫无波澜。
作诗?
不。
对付你这种人,用不着那么高雅的东西。
他想起了前世修仙界,那些炼丹师们为了方便记忆,编撰出的各种顺口溜。
那些口诀,平仄不通,格律不讲,却朗朗上口,直白易懂。
用来骂人,似乎……效果更佳。
范玄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没有看那春日街景,反而绕着郭保坤,慢悠悠地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郭保坤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你看什么看!赶紧作诗!”
范玄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古怪韵律的调子,缓缓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头圆面大脖子粗。”
第一句出口,全场一片寂静。
围观群众的表情瞬间凝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诗?
郭保坤也愣住了,这算什么东西?
不等他反应,范玄的第二句已经悠悠传来。
“不是尚书是胖猪。”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爆笑声如同瘟疫般传染开来,整个街道瞬间化作一片欢乐的海洋。
郭保坤的脸,由红转紫,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他指着范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
范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语速陡然加快,如同连珠炮一般。
“眼小无神似豆粒。”
“衣袍光鲜裹烂泥。”
“腹中草料无半点。”
“也敢人前学犬啼!”
一字一句,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郭保坤最脆弱的自尊心上。
语言直白粗俗,却又偏偏对仗工整,嘲讽效果直接拉满。
这已经不是作诗了。
这是当着全京都人的面,指着鼻子骂街!
“哇——”
郭保坤再也承受不住这等奇耻大辱,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两眼一翻,竟被活活气得晕了过去。
“叮!”
“检测到郭保坤怨念值已达极致,情绪崩溃,道心受损。”
“任务完成!”
“奖励已发放:筑基丹两枚,《阵法大师》(残篇)。”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范玄内心狂喜,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病弱模样,甚至还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对手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就在现场乱作一团,郭家家丁手忙脚乱地抬着自家主子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此人身形瘦小,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精明。
正是鉴查院的文书,王启年。
王启年刚刚办完事路过,恰好目睹了这“文斗”的全过程。
他心中啧啧称奇。
这位范二公子,手段当真了得。
看似是粗鄙的骂街,实则句句诛心,不见半点脏字,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伤人。
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范玄此举,不像是一时兴起。
反而像是在借郭保坤这个蠢货,向某些人传递一个信息。
——别来惹我,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这是一种姿态。
一种看似粗鲁,实则高明的自保之道。
王启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悄无声息地指挥着几名混在人群中的鉴查院密探,三言两语便将围观群众疏散开,很快就为范玄清出了一条路。
做完这一切,他才笑呵呵地凑上前。
“范二公子,好手段,好口才!”
范玄看了他一眼,对此人的身份心知肚明。
“检测到与关键人物‘王启年’首次有效互动(被动获得帮助)。”
“互动评价:默契。”
“奖励发放:炼气丹三枚,王启年的‘追踪术’(残篇)。”
又一笔意外之喜。
范玄心中大爽,对王启年这个“工具人”的好感度瞬间提升。
他对王启年微微点头,算是致谢,随后便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范府。
范闲听完滕子京的汇报,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这位弟弟,行事风格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前脚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后脚就在大街上把礼部尚书的儿子骂到吐血。
看似荒唐,实则手腕高明。
他能想象到郭保坤那种自诩风流的人物,被如此直白的打油诗当众羞辱,是何等的痛苦。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范闲对范玄的兴趣,愈发浓厚。
而此刻的范玄,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他以为这场风波,随着郭保坤的昏迷,应该就算过去了。
最多不过是范尚书上门来理论一番,父亲范建自然会处理。
他只想赶紧关起门来,研究刚到手的《阵法大师》残篇,顺便清点一下自己的丹药。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手的阴险,也小看了自己被卷入的漩涡之深。
傍晚时分,一名京兆府的衙役,敲响了他的院门,送来了一纸状告文书。
郭保坤醒来后,在家中哭闹不休,在有心人的“指点”下,竟一纸诉状,将范玄告到了京兆府。
罪名是:当街辱骂朝廷命官,藐视国法。
范玄拿着那份文书,只觉得一阵烦躁。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修仙,怎么就摊上官司了?
他并不知道,这桩看似小题大做的官司背后,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广信宫深处,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切。
长公主李云睿,已经通过京兆府尹,布下了一张新的网。
她要借着这次审理,将范玄彻底推到风口浪尖,推向与范闲不可调和的对立面。
一场针对范府兄弟的阴谋,已然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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