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初年,叔父力排众议,举家南迁,却在临走之际独自留下拱卫大宋。靖康二年,东京沦陷,皇室南迁,叔父杳无音讯。子,越光记。
“爹,为何我要背这诗,不是名家大作,又非千古名句,女儿不解。”圆脸的姑娘眨巴着眼睛,指着墙上的诗画,轻声问道。
“你可知这字画是谁所赠?”长须男子用手勾住女孩的手指,反问道。
“女儿不知,望父亲解惑。”
“哎,这字画。”男子轻叹一口气,又道:“这字画,乃你叔祖父赠给祖父,故此留下的。”
“可我从未见祖父拿出把玩赏析。”女孩靠向父亲,仰头提问。
“见物思情啊。”男子默然。
女孩不再发问,贴在怀中玩弄着自己的头发,瞟了几眼墙上的诗画,想象着那位未曾见面的叔公。
“樱喃,你把诗字抄下,拿回房中细细品读,日落饭前背下,记住了没。”男子把怀中的小女儿扶正,开始了今日的安排。
“爹,女儿这月可未曾休息。”女孩撅嘴回答。
“你可见学堂里有过休息?饭前你需当着我和你娘的面背一遍,才能吃饭,背不会就回屋抄写二十遍。”男子敲了女儿的头,背手走出书房,唤管家丫鬟进来。
女孩研墨,铺纸,一边念,一边写。
“梦中惊醒慌张,看墙短墨云高。草木护都皇,花蔫鸟南逃。北望,北望,马踏狼山飞扬。”
绍兴四年春,爹因公事与大哥迁往京西南路,我与娘和哥哥们在家中念书。没了父亲的教导,我的功课进展的很慢,之前的也很少温习,望爹早日回来,我不再惹娘生气了。女儿樱喃记。
“爹,我们一路向北,要去往何处?”说话的是弱冠之年的黄家大公子,黄樱节。
“你可知这一路向前是何处。”黄越光站在马车旁,活动着筋骨。
“是襄阳城。”
“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襄阳城附近。”
“这襄阳城乃军事重地,城内有重兵万数之多,为何要我们前往,孩儿不解,望父亲解惑。”
“我儿啊,王将军手握重兵,冠天下之勇,但武将却少心思,调我前来,一是查漏补缺,二是监察边境,以防不测。”黄越光起身上了马车,又转头唤大儿上车。
绍兴三年,黄越光接替父亲,担任按察使,常游走四方,以示圣威。
进城,入将军府。朱红的双扇门,虎下山林的玄关图,嫩黄的树枝芽,无一不表示着襄阳将军府的功德与傲慢。
两人相见,聊了又聊,场面话说了又说,直让黄公子两眼迷糊天地接。两人相谈许久,终于说出了此次行程的原因。
“黄按察,此次前来,你可曾听闻什么?”王将军挥了挥手,管家轻声喝退丫鬟婆子,并退了出去。
黄越光使了个眼色,黄樱节也退出屋子,关好了门。
“不知王将军指的是何事。”
“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便不兜圈子了。路上有何见闻。”
“将军坦诚,黄某就不再遮掩,一路上,村村闭门,农人商宦都是一群一群,不见落(lao第四声)单。着实奇怪。还有村中常见半截猪骨从泥土中裸露,也有半扇猪被农人掩埋。黄某见识短浅,还望大人解惑啊。”黄越光轻轻拱手,便低声说道。
只见那将军轻叹一声,便起身背手,转身踱向架上的宝剑,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将军,有何难隐之言?”
“不是,只是本将军也不知该如何言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事,又怎解的了按察使的疑惑呢?”王将军转过头,摆手抚须,满脸愁容,好似洞庭旁发现见螃蟹无黄的老渔夫,忧愁爬满了双眼。
“将军,先坐下,慢慢的,把端头讲讲,好让黄某理清事件,有所思想,好帮将军一解愁容。”
绍兴四年季月十一,爹与王将军谈至子时。后日,将军戎装外出,列队百人。爹换下官袍,以布衣之形穿行于村社之间。亥时,将军率众人回府,捉一似人非兽的怪物于笼中。此兽五官似人,能言语,才智与人无异,力大与牛,体温高于人,喂植食则呕,非生肉不食。爹与笼中兽相谈许久,便放兽同入山林,卯时才归,身挂五人头颅,交与将军。起身登高默然,便向北而望,口中念出叔公留下的词,背手长立。子樱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