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海这一仗,从出征南下到班师回朝大概走了五个月。
打仗的时间,前后也不过一个多月。
去的时候顺江而下也没费多久,只是回来的时候,一路走走停停,又拐去了盛京,所以耽搁了
出去的时候还是初秋的季节,等再回到王都,齐府的腊梅开的正盛,房檐下都垂了晶透的冰凌。
这一仗打的有些意外,后来黔南的山林着了火,功过相抵,因此,所以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赏赐。
刚从南方回来时,姜幼暂时还是住在齐府。
理论上,她毕竟是经大巫之手被齐母从寺庙里请下来的。
纵然齐母不喜欢她,但她背后还有云漓。
而云漓背后有大巫,大巫很偏疼她这个小徒弟,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此之外,他背后还有整个云家。
不过齐怀海还是在王城买了一处二进的小院子,在官府登记后填了姜幼的名字,又给她单独落了户。
他是有私心的,这样,方便他提亲。
毕竟云禾寺已经没有了,他又不可能直接提亲提到自家院子里。
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议论。
十二月十二日。
齐怀海请了媒人去姜幼家里提亲,贺礼有他们班师回朝是猎得一双活雁,以及齐怀海这些年搜罗的一些物件。
本就是两人提前协定好的,所幸也没出什么意外,为这件事情感到意外的,只有慈济一个人。
有人祝贺,有人不解,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云漓则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笑意,
他恨的咬牙切齿,都快麻木了。
他想把大巫杀了祭天!
几日后:
齐怀山的夫人在雪地里滑了一跤。
不幸动了胎气,已经提前发动了,这会,正在产房里生产。
凄厉的惨叫声传便了整个齐府,姜幼和齐怀卿蹲在落雪的房檐下,都是两个帮不上什么忙的人。
掉下来这么多年,这样的事,姜幼司空见惯了,前者麻木,后者则是不懂。
齐怀卿问,“幼幼,她为什么要叫?”
“嗯?”姜幼看过去,觉得这孩子的问题很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因为她疼。”
“她为什么会疼?”
“因为她在生孩子。”
“她为什么会生孩子?”
“……”姜幼有些无语,“因为她怀孕了。”
“她为什么会怀孕?”
“因为她和你哥做了会让人怀孕的事?怀孕了就避免不了会生孩子。”
“他们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他就像个小傻子,问个不停。
姜幼强迫自己冷静,不要跟傻子计较:“因为他们成亲了。”
“他们为什么会成亲。”
“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是因为喜欢吗?”
“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母亲喜欢我,我喜欢幼幼!”
“……这不一样,你喜欢一个人,你也不见得就能跟她一起生孩子,喜欢代表不了什么。”
“我不要生孩子!”
“嗯?”
“幼幼,”齐怀卿指着不远处的产房:“疼!”
“你疼什么?又不用你生,而且你不想生?你母亲能放过你吗?”
站在后面听了一路的齐怀海:“你们俩……别靠的那么近,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虽然他这个弟弟是傻子……
姜幼往旁边挪了两步,给齐怀海腾了点位置。
齐怀卿:“哥哥也是男的,为什么能和幼幼在一起?”
这问题太幼稚,齐怀海不想解释。
他觉得他这个弟弟就是痴傻愚钝。
姜幼指着产房的方向。
“看见了吧,说不定有一天我就成为了在里面嚎的那个,我是你哥的未婚妻,这就是我们能在一起的原因。”
齐怀卿不理解,他的脑子现在完全不够用!
齐怀海往姜幼的方向挪了挪。
“别这样想,你要是不想生,以后就不生,反正有大哥撑着,母亲也不会怎么管我。”
齐怀海在齐家的地位有些尴尬,上有长兄,下有幼弟,他并不受母亲的待见,就连他这个未婚妻都是他自己找的。
要不然以他母亲严苛的要求。
他可能现在还单着。
“嗯……”姜幼闷闷地应了声,觉得他也有些过分天真了:“到时候再说,还早。”
确实还早,至少得过了这个冬天。
至少等他有了爵位,能带她离开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才行。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当将军。
打仗带病,他的确没有他兄长擅长。
三个人蹲在屋檐下,心思各异。
齐怀卿在想,为什么幼幼说她未来也会进这个屋子里面嚎?不是说,做了会怀孕的事才会生孩子的吗?
这么疼?他们为什么要做?
是为了疼死吗?
幼幼又为什么会是哥哥的未婚妻,而不是他的未婚妻呢?
齐怀卿第一次觉得他的脑子不太够用。
他琢磨不透这件事,总感觉是在隔雾观花。
齐怀海在想,要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跟平阳侯一样的爵位,如果能世袭,那就更看了。
他家是有爵位的,但是轮不到他身上。
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得靠自己来争取,权利,地位,包括爱情。
产房内的哭嚎声还在继续。
齐怀山在雪地里来走走动,焦急地踱着步。
他瞥眼,看着屋檐下蹲着的三个小没良心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老三也就算了,是个傻的。
老二呢?
那可是他亲嫂嫂,他怎么能一点也不着急。
蹲蹲蹲,怎么没给他蹲到茅坑里的。
北风呼啸的冬日带着干冷的空气,毫不留情地打在人脸上,姜幼裹了裹身上的袄子,打了个哈欠。
蹲的久了,她腿脚有些发麻。
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去,好在齐怀海手疾眼快,站起来扶了她一把。
冬日里穿得厚,本也没什么皮肤接触。
但是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多了,姜幼还是有些不自在,除了云漓之外,他待她确实也不错。
只是他家里的情况太复杂了,早死的爹,偏心的妈,不讲理的哥哥和痴傻的弟弟。
她并不是很像趟这浑水,但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当前的情况下,他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姜幼错开他的手:“谢谢。”
“嗯。”齐怀海闷闷地应了一声,也听不出去有什么情绪:“外面冷,你跟怀卿先回去吧,有事我让人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