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不是他们家里的人。
姜幼拿了两个冷面窝窝就回去了。
天色还不算太暗,姜幼开了窗,给屋子透了会气,比起被冻死,她更害怕晚上被一氧化碳给毒死。
借着火盆里微弱的光,姜幼点了灯。
扫了扫炭盆上的浮灰,姜幼又从一旁的小框里取了炭给添了上去。
冷硬的窝窝烤到微微发热,也带着点焦香。
等把一切都弄好后,姜幼才瞥里眼缩在屋子里的人。
她头也不抬的叫他:“齐怀卿,别在我这里躲清闲。”
他傻,所以他的侍女并不是很管他。
“我没有……”
“过来。”她微微抬了抬眼捷,“你怀里抱的什么?”
“幼幼,是罐罐。”
姜幼额头跳的厉害,她不仅知道是罐罐。她还知道罐罐里的东西撒了,他浅色的长跑上,都是油渍。
外面的人都笑他是傻子。
其实真真假俩,他也不一定傻,至少姜幼偶尔觉得,他也没那么傻。
罐子里煨好的鸡汤,一只不大不小的鸡,完完整整,只是有些可惜,鸡汤撒了大半。
姜幼不知道他不知道抱着罐子在那里蹲了多久,总之,罐子里的汤汤水水都凉了。
说他不傻吧,他还是有点傻,屋子里的炭火快熄灭了也不知道添,衣服湿了也不知道换。
她敲了敲他的脑袋:“怀卿,我们不在云禾寺了,你不用再给我藏吃的了。”
“要的。”齐怀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姜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教齐怀卿给自己偷偷藏点好吃的,是云禾寺的时候,她偷偷教他的。
她承认这件事情他做的不厚道。
但她当时的确也没有想过,他能记这么久。
姜幼敲了敲齐怀卿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懵懵懂懂,眼底的疑惑像是映月埋雪的的冰层:他说:“他们都说我傻。”
姜幼笑了笑,把瓦罐放在了小炉子上:“怀卿,那不一样。”
齐怀卿也跟着笑了笑,他不懂。
姜幼翻了翻炭盆上烤着的窝窝,掰了一块给齐怀卿递了过去:“怀卿认识昭和吗?”
“不认识。”
“巧不巧,我也不认识。”
姜幼咬了一大口窝窝,声音有些模糊。
“他应该是我师尊的朋友,我师尊以前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什么事情,找不到她的时候可以去找昭和。”
可是师尊也没有想过,她会掉下来吧。
如果还有见面的机会,她一定把他师尊的所有人脉都给挖出来,以免哪一天再发生这样的事。
“昭和在哪?”
“在山之息,在云之畔。”她抬手戳了戳齐怀卿的太阳穴,觉得有些好笑:“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去见一见?”
“不可以吗?”
“有点难度。”
她都没见过,他一个修炼不了的凡人能有几分可能。
“可是幼幼,我想见你,只要跑过来就可以了,为什么你不能跑过去找昭和呢。”
“怀卿,那太远了……我跑不动的。”
“马车,院子里有马车。”
齐怀卿说着,就要往外跑,姜幼又忙脚乱的把人按了下来:“别乱动,就当是在听故事好吗?”
他不理解,但他的记忆里,九成都是她。
“好,听故事。”
“怀卿,我给你说昭和,并不是因为我想见他,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号外,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只是这话,她不知道跟谁去说。
连阙那么聪明,稍一听就能知道,她来自另外的世界,云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的事情,没有必要徒增伤悲。
他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
她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他什么都不懂,更不会因此增加不必要的烦恼。
“我听他们说,昭和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懒到极致的人。”
“他不需要出去买东西吗?”
“可能吧,又或许是他没什么世俗的欲望。”具体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些都是他在西舜天听舜华说的。
“他会饿死吗?”
世俗的欲望对此刻的齐怀卿来说就是每天早晚的两顿饭,至于其他的,大抵是希望母亲不要总管着他。
他就喜欢跟在幼幼后面。
可是母亲总是不让,为此,还有一大堆的说辞,
姜幼刚给齐怀卿扯了条鸡腿,倒鸡汤的手顿了顿:“应该不会吧。”
如果真的饿死了,那还真是神仙里的头一份。
她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神仙能被饿死。
齐怀卿没有再问,姜幼也没有再问。
直觉告诉他,舜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诋毁昭和,他对她师尊,那司马昭之心,可谓是路人皆知。
他觉得,昭和跟舜华就是情敌。
一个神君,一个帝君,加上她师尊这么一个上神,她其实也分不清,这三个人里面谁最厉害。
不过姜幼眼里有滤镜,她觉得她师尊就是最厉害的,什么神君和帝君,不都是为了争她师尊而闹的头破血流么。
想着,想着,姜幼便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他觉得这么锅,应该给舜华的二十八个徒弟栽过去,真是的,都被他们带偏了。
与其思考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
等回去之后,要怎么把这些漏掉了修为给补给上,别到时候真成了垫底的,她就笑了。
其实,姜幼和云漓一直认为这方小世界无法修炼,实则不然,只是他们生在神界,起点太高。
相对的,他们所接触的功法也高阶一些,都是以神力为基础纵横捭阖,这怎么可能向下兼容。
神力和灵力,中间还隔了个仙力。
如果量化一下,那大概就是10000:100:1。
一万份的灵力,才低的上一份神力。
可怜,二者在数据上本就有着云泥之别,灵力又怎么可能去支撑神力的修炼法则,让他们在这里做无用功呢?
天道尚存,姜幼和云漓在这里本就是属于被压制的一方,很多事情,也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天色这会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铜炉上煨着鸡汤,炭火里烤着窝窝,窗外,是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个个的,都在找她屋里的的这个人。
偏偏当事人混不在意,还在啃鸡腿。
姜幼开口:“怀卿,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