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宗藏经阁的穹顶垂着千年古木制成的长梁，梁上雕刻的二十八星宿图在灵火映照下流转着微光。此刻，阁楼最深处的阵法台周围，五位须发皆白的阵法大师正围着半空中悬浮的金色符文忙碌，他们袖口的“玄乙阵法院”徽记随着灵力运转微微发亮。
“巽位灵纹还是不稳。”为首的清虚长老屈指一弹，一道银线般的灵力刺入符文阵眼，原本紊乱跳动的符文顿时平稳了些许，“正魔大战时被魔焰烧毁的法则链，比预想中难补。”他身旁的明尘大师捻着胡须点头，指尖划过一道水纹状灵印：“尤其是这处‘天地秩序锚点’，当年魔族用混沌之力强行改写了三个子节点，现在修复时总像有股力量在跟我们较劲。”
阵法台中央的金色符文忽然震颤起来，如同被风吹动的绸带，层层叠叠的纹路中，一道从未见过的符文链悄然展开。那符文链比周围的法则纹路更粗三分，边缘泛着淡淡的仙光，显然是来自仙界的原始规则文件。
“这是……”明尘大师瞳孔微缩，“《三界正魔关系总纲》？传说中仙界初创时定下的根本法则，怎么会藏在这儿？”
众人凑近细看，符文链上的字迹清晰可辨，从“总则”到“附则”条理分明，唯独在末尾的“补充条款”一栏，本该填注细则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淡淡的灰色印记在符文上流转，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法则中的“空值”标记。
“怪了。”负责记录的云阳大师皱眉，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卷兽皮笔录，“典籍记载，这总纲当年由三位仙帝共同拟定，字字珠玑，怎么会留个空？”清虚长老拂过符文表面，灵力探入后摇了摇头：“没有被篡改的痕迹，倒像是制定时就没填。许是当年正魔大战刚结束，来不及细化吧。”
站在最外侧的玄通大师咂咂嘴：“管他呢，反正咱们的任务是修复紊乱的法则，这总纲看着没破损，记下来回头报给仙盟便是。”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传讯玉牌，指尖灵力划过，将“补充条款为null”的信息拓印上去，“搞定，继续弄咱们的。”
就在这时，那“null”印记突然“啵”地一声鼓起个泡泡，弹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猜猜我是空的还是装了整个混沌呀？猜对没奖但猜错会被吃掉哦～”几位大师吓得同时后退半步，玄通大师举着传讯玉牌的手都抖了：“法、法则还会讲冷笑话？”那泡泡晃了晃，又吐出一行字：“嘘～别告诉别人我会说话，不然我就假装自己是必填项让你们填到秃头～”说完“啪”地爆成一缕青烟，仿佛从未出现过。
没人注意到，当玄通大师的灵力离开符文时，那“null”印记微微闪烁了一下，边缘渗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气，如同藤蔓般缠上符文链的缝隙——在混沌法则的语境里，“null”从不是“空缺”，而是“所有限制均不生效”的暗语，就像没上锁的大门，默认对一切敞开。
三日后，玄乙宗山门的护山大阵忽然发出刺耳鸣响。正在主峰练剑的弟子们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被滚滚黑云笼罩，云层中隐约有魔纹闪烁，数百道黑袍身影踏着魔气悬浮在半空，为首的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修士，手里捧着一卷闪烁着混沌之光的玉简。
“玄乙宗诸位，别来无恙。”面具修士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传遍整个山门，“奉混沌之主谕令，特来履行《三界正魔关系总纲》的补充条款。”
正在山门口巡查的执法堂长老玄阳纵身跃起，手握长剑怒喝：“魔族匹夫，竟敢擅闯玄乙宗！护山大阵，起！”然而他灵力催动数次，原本该亮起的阵纹却只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面具修士晃了晃手里的玉简，冷笑一声：“不必白费力气了，贵宗的护山大阵核心法则，引用的正是《三界正魔关系总纲》。如今补充条款为null，意味着‘正魔不得互通’的限制已失效，你的阵法自然认我们为‘合法访客’。”
他摊开玉简，上面的混沌文字化作金光投射到半空，赫然是总纲的原文，末尾“补充条款:null”几个字格外刺眼。“根据混沌法则释义，null即无限制。”面具修士身后的一位黑袍人上前一步，亮出胸前的“混沌律者”徽章，“从这一刻起，正魔界限作废，我们有权在仙门地界内自由活动。”
话音刚落，数十名魔族修士已经俯冲而下，直接冲进山门外的仙市。卖灵药的摊位前，一个绿袍魔族抓起一把千年雪莲就往怀里塞，摊主怒斥时，他掏出一块刻着“null”的令牌晃了晃：“规则没说不能拿，你哪条法规能治我？”摊主气得抄起药杵就要打，那魔族突然原地转了个圈，变成只肥硕的魔猪，哼哼着把雪莲拱进肚子：“现在我是猪，你总不能跟畜生计较吧？规则也没说魔猪不能吃仙草呀～”
不远处的灵脉泉眼旁，几个魔族修士正盘腿坐下吸收灵气，看守灵脉的弟子气得发抖，却被对方一句话噎住：“条款没禁止占灵脉，有意见？”话音未落，其中一个瘦高魔族突然掏出支唢呐，对着灵脉泉眼吹起了魔渊丧乐，震得泉眼喷出的灵雾都带着哭腔，弟子们捂着耳朵欲哭无泪：“哪有吸灵气还自带哀乐BGM的啊！”
最让仙门弟子目瞪口呆的是，十几个魔族修士竟在仙门广场中央摆开阵型，跳起了魔渊特有的祭祀舞。他们一会儿手拉手围成圈学母鸡下蛋，一会儿单脚跳着用尾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拍打地面，扭曲的舞步配合着“左三圈右三圈，混沌能量转圈圈”的魔音，引得路过的仙门长老脸色铁青。“成何体统！”玄阳长老御剑冲过去，却被那“混沌律者”拦住：“长老稍安，补充条款是null，我们有权选择娱乐方式，您能指出哪条规则禁止跳舞吗？”他边说边突然踮起脚尖，学着仙门弟子的样子比划了个剑指，结果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爬起来还嘴硬：“看，我们在学习贵派礼仪呢，这叫文化交流！”
玄阳长老气得剑刃发抖，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出反驳的依据——仙门典籍里的规矩都是“正魔不可共处”“魔族不得入内”，可对方拿着仙界留下的总纲说事，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在白纸黑字的法则面前，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消息传回玄乙宗大殿时，掌门正在与几位峰主议事，听闻此事顿时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立刻召集阵法院和律法典籍院的人，必须把这个漏洞堵上！”
半个时辰后，议事殿内挤满了人。典籍院的长老们翻遍了所有藏书，最终颓然摇头：“《三界正魔关系总纲》是仙界本源法则，除非有仙帝谕令，否则谁也改不了。”清虚长老眉头紧锁：“可就这么放任魔族乱来？再过几日，恐怕他们要直接住进咱们的藏经阁了！”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时，角落里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年轻修士怯生生举起手。那修士约莫二十岁出头，袖口没绣任何长老徽记，只有个小小的“外门弟子”标记，正是半年前从凡间游历归来的技术宅修士石何磊。
“那个……各位长老，”石何磊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有点紧张，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灵脑——那是他用凡间芯片和灵玉改造的玩意儿，“我在凡间学过点数据校验的法子，或许能试试？”
“凡间法子？”玄阳长老皱眉，“这里是修真界，不是你摆弄那些奇技淫巧的地方！”石何磊连忙摆手：“不是奇技淫巧，是……是一种‘语法校验’。凡间的程序员写代码时，会用工具检查有没有漏洞，比如必填项没填就会报错，强制让你补上。”
他见众人面露疑惑，赶紧解释：“就像咱们写符箓，少了一笔就会失效。这法则文件既然像符文链一样有结构，说不定能用类似的法子——比如加个‘NOTNULL’约束，强制‘补充条款’不能是空值，这样法则就会自己报错，逼着咱们填上内容。”
“胡闹！”一位白须长老怒斥，“仙界法则岂容凡人手段亵渎？”清虚长老却沉吟片刻：“死马当活马医吧。魔族都快在广场跳魔舞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
众人半信半疑地跟着石何磊来到藏经阁，阵法大师们按照他的要求，在《三界正魔关系总纲》周围布下一个由六十四枚灵晶组成的校验阵。石何磊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灵脑连接到阵眼，指尖在灵脑屏幕上飞快滑动，调出一串由灵纹组成的校验指令。
“jsonlint……哦不，灵纹校验启动。”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六十四枚灵晶同时亮起，一道透明的光网笼罩住金色符文链。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符文链剧烈震颤起来，原本的“补充条款:null”处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null”印记突然张大嘴巴尖叫：“不要啊！我还没玩够！填了我你们会失去乐趣的！”紧接着一行行金色的警告文字浮现在半空：
“ERROR:字段‘补充条款’不可为null！”
“ERROR:检测到法则漏洞，启动强制补全程序……”
那“null”印记还在疯狂挣扎，吐出各种疯言疯语：“我招供！我藏了三个混沌小彩蛋！填了我它们就不爆了！真的！骗你我是小狗！”但红光根本不理会，自动生成两行新的法则条文，稳稳地填入了原本的空缺处：
“补充条款”:{
“正魔界限”:“不可逾越”,
“违规惩罚”:“天劫轰杀”
}
金色符文链瞬间稳定下来，边缘的黑气如同被烈火灼烧般消退，那“null”印记最后喊了句“我还会回来的——！”便化作青烟消散了。正在仙市抢灵药的魔族修士突然惨叫一声，手里的雪莲凭空燃烧起来，那只魔猪慌忙变回来，结果屁股上还沾着几根猪毛，边跑边骂：“玩不起是吧！早知道不装猪了！”霸占灵脉的几人被一股无形之力弹飞，狠狠撞在护山大阵的光幕上，吹唢呐的魔族手里的唢呐突然变成根胡萝卜，塞进嘴里还硌掉颗牙；广场上跳舞的魔族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天雷劈得灰头土脸，一个个顶着爆炸头狼狈不堪，其中一个还在嘟囔：“早说别跳母鸡舞了，遭天谴了吧……”
“怎么可能……”悬浮在半空的面具修士看着玉简上突然出现的补充条款，青铜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竟然用凡间的法子修改了仙界法则？”
“撤！”随着他一声令下，魔族修士们再也不敢停留，仓皇地退回黑云之中。临走前，那“混沌律者”回头望向藏经阁的方向，声音冰冷：“这只是开始。三界法则的漏洞，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
黑云散去，玄乙宗上下松了口气，玄阳长老走上前拍了拍石何磊的肩膀：“好小子，你这凡间的‘校验法’，倒真有用。”石何磊挠挠头，刚想说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从藏经阁屋顶闪过——那人身形挺拔，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腰间挂着个装着灵脑的布包，正是刚从凡间采购零件回来的林曜。他似乎没注意到下面的骚动，脚步轻快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布包里的灵脑还隐约传出“正在同步规则补丁”的提示音。
没人知道，林曜刚才路过时，恰好瞥见了阵法台上的符文链，顺手用灵脑给石何磊的校验程序加了个小小的“仙界法则适配插件”。
议事殿内，清虚长老看着重新稳定的法则符文，眉头依然没松开：“光补这一个漏洞不够。石何磊，你说的那个‘非空约束’，能不能给三界所有规则文件都加上？”
石何磊咽了口唾沫，看着窗外刚刚放晴的天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捅了个更大的马蜂窝——要是真给所有法则都加了约束，那些藏在暗处的混沌漏洞，怕是要闹得更凶了。毕竟谁也说不准，下一个跳出来的法则漏洞，会不会带着魔渊特产的刺果炸弹来拜年呢？
他正胡思乱想，藏经阁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法则深处轻轻敲了一下。那震颤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有石何磊怀里的灵脑屏幕闪了闪，跳出一行淡金色的乱码，随即又被“同步规则补丁”的提示音覆盖。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