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浪漫小说 > 我是个一见钟情的颜控 > 第二十七章 选择
换源:


       初春的大地孕育鲜活颜色,逐渐覆盖枯黄,天空也渐含暖意,只是半山腰的学校总是更为寒凉。不回春的只有寝室,潮湿的被子,潮湿的床包裹着潮湿的人。

宋妩岁的上铺遭遇没有太严重,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能年纪到了,开始怕冷怕潮,每天晚上都冷得骨头疼,无数个早上醒来,手脚都没有回暖。

还不如回家,有火炉,煤气中毒算了。

至少暖和。

背光,阴暗,潮湿,不安静,不安全的。

可怕的是,最厌恶的环境好像已经习惯,已经不再抱怨。

头疼。

最痛苦的清晨,内双都强撑出了三眼皮,眼白还带着没有休息好的红血丝。宋妩岁坐在底下哈欠连天,圆头圆脑圆肚皮的班主任戴着黑框眼镜,在讲台上唾沫星子飞很远。

“这个学期期末要分文理科,你们根据自己的综合成绩选择,记得回家去和大人商量,不要闹矛盾……”

即使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但又老师亲口说出来,信息重量就不一样了。传说中的新高考还是没有来,大家现在还是只能选纯文或纯理。

即使压低声音,班上还是一片蜜蜂过境。

“你选啥?”

阿花合上小说,这小说她不感兴趣,她喜欢周末回家连别人家缓存的女尊后宫文,全是雄竞名场面,她喜欢那种。宋妩岁不一样,什么都看,看得没有固定风格,大杂烩。

宋妩岁捧着好看的笔记本每天都在写,她抬起头来,眼神迷茫,“不知道。”

选择总是难以抉择的。

“你呢?”把选择抛给别人,可以省掉思考。

“文吧,我物理化学都不好,数学也是。也不一定,我回去和我哥们商量。”阿花也是一副愁容,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眼睛里又装着宋妩岁看不懂的东西。她说的是她的堂哥。

人的眼睛明明在脸上占据不了多大面积,却最能透露情绪,装载最复杂的阅读理解,也是最需要距离才能开启的阅读理解。

想了想,宋妩岁还是想让她面对现实,“可是吧,你的政治地理其实也差不多。”

阿花轻推了同桌,试图狡辩,“哎呀,相对,相对物化要好一点。”

人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复杂多变,眉毛,眼睛,鼻子,眼睛,嘴巴,还有脸上的细纹这些部位和纹理真神奇,看不明白。

整个高一比往常更热闹,很多人都要回家商量。

“你会写故事,而且文笔也不差,应该会选文科吧?”是后桌,宋妩岁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能。”

会写文字这件事是找来过嘲笑的,她现在不承认也不否认。

故事被笔墨在本子上谱写,等待命运之主的安排。承载着如此重量的本子因为被主人怜惜,被放在课桌最上层。某天,她难得回寝室午休课桌被人撞到,笔记本敞开了秘密。

他们捡起本子,用方言读着故事开篇,他们说这是思春文字,经过她的身旁会用最戏谑的语气说话。

写故事会被嘲笑,宋妩岁不得不展开思绪,是每个写故事的人都会被嘲笑吗?

她放弃了那个灵感满满的故事,在激流勇进的情节戛然而止,创造之主放弃了自己的艺术,她是这样觉得的。未被允许公布的存在被当众揭开神秘,袒露就是一种羞耻。

对此,宋妩岁丧失了一些东西。

擅自创作,赋予人物名字,身世灵魂,又毫无征兆将其夭折。

她有罪,这样的罪恶感让时常失眠,头痛。

算了,她这样的废物半途而废不令人意外。

接下来的每次周考,让宋妩岁感觉到疲惫,那么差劲的分数在班里也能排到前几。文三科就那样,理三科也一样。最无语的是政治,书上的内容全能背下来,仍旧考不及格,被老师单独叫起来批评。

以上材料反应了什么政策,方针。

该写哪一段背下来的文字,读不出来,全写。政治老师把人叫起来,“你写满了,看得出来你背了,这么明显的问题,你都要答错。你语文阅读理解怎么做的?”

她觉得就是学生唱反调,更何况女生本来就更擅长做这类型的题。

刚好,语文答题卡也被语文老师翻出来,她也被阴阳了几句。宋妩岁从政治卷子底下抽出语文答题卡,全是一个勾上多了几条杠。

政治老师:“……”

语文一百五,总的只考七十几,六十分作文得二十五分,还是偏题之后老师给的可怜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最后是政治老师先开口,“算了,你坐下吧。”教书这么久,不懂阅读理解的女生少见又少见。

你以为文科考得烂,理科就很好吗?

no,物理十八分,生物十三分。这个学校有传说中的实验室,但只有在周考座位不够的时候才会开放,也没有实验器材。偶尔会有老师借来实验器材,但没有场地,也很抽象。靠着想象和死记硬背的数字,其实根本嚼不懂那些抽象的公式。

宋妩岁很佩服那些物理能考上八十分的人,断层式甩底下的人几十分。

“你们这个学期要分文理?”

宋妩岁被烟味裹挟,“嗯。”

“你想选什么?”

又是这种问题,但宋妩岁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文。”

苏故企图提前开口,熄灭宋守缘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随之而来的怒火,“儿啊,文科出来不好找工作。”

宋守缘又吸了一口烟,弹掉烟灰,“老子不晓得你们一个两个怎么想的,会想到读文科,你看看他们哪个选文科出来找的工作是好的。”

昏暗的出租屋,烟雾缭绕,宋妩岁闻不到以外的气味。

宋妙岩选的文科,一直被念叨至今。

“理科不好。”

宋守缘的眼睛一下瞪大,他不接受任何反驳,“不好?不会好好学,老子要的是结果,不是借口!”

“养你两姐妹这么久,天天会学得反驳老子,是不是要造反?!”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学不进去。”

她企图用语言说服力强势的父亲。

“谁都学得好,就你学不好,上课没有认真听,是不是现在还想着交朋友?”

烟味,还是烟味。

宋妩岁突然发现其实霉味也可以接受,她现在被烟味逼得喘不上气。她抓了抓头发想为此获得其他的气息。

不听讲的动作在宋守缘眼里如同挑衅,不悦更加明显,“都长大了,不想听老子讲话。又不是要干预你选择,你选什么都与老子无关,还不是怕你以后饿死。”

还是宋妙岩好,不在那个半山腰的学校,不顾反对选了文科,不顾反对学了画画,每天待在画室很晚才回家,大概率是听不到这样的话。

宋妩岁假装自己是个聋子或者是个机器。

“你自己好好想,要选文还是选理。”

“选文。”

宋守缘转头对苏故一阵怒吼。

要是她有其他地方去,死也不会回家的。

草地彻底变绿,常青树的叶子变得更茂密,操场裂缝里的枯草被嫩绿代替,在一双双球鞋下迎风苟活。

等来日,依旧是绿绿的。

阿花的头发很多,扎起来也很有分量,“我选文科,你回家商量没有,想选什么?”

“没有商量,不知道。”

“你怎么还没想好?”说话的男生眼熟,但不认识。

他甚至凑近了居高临下,吐出几近审判的语言,“宋妩岁,你对自己一点都不负责,整天嘻嘻哈哈,这么大的事到现在还没想好,要不别读了,回家结婚算了。”

墙皮脱落,暗缝里钻出了蚂蚁,宋妩岁注意力全在爬出来的蚂蚁数量上,耳朵传给思绪的只有四个字,她反射性说了句,“恭喜。”

男生脸色不太好,“你又装,真的超烦你这种装的人。”

宋妩岁被怼得发懵,怎么突然结婚又生气的,还骂她。边上的阿花气得脸都红了,“你是不是有病?”

“你是她的狗吗?我说她你急什么?”他对阿花翻了白眼,不就是看上宋妩岁的钱嘛,在这儿装什么忠心。

宋妩岁脚下用劲,桌角撞在男生腰上,面色如常,“要打架吗?”

人走远了,才骂了句,“傻逼。”

蚂蚁数到第几只了,有两只跑不见了。

阿花见宋妩岁在发愣,只骂男生说话难听,“你别理他,他就是刚来的时候觉得你好看,结果你不甩他面子,在找存在感。”

她好看?

一句话把人拉回来,宋妩岁表情迷茫又疑惑。

阿花以为她是在疑惑自己怎么知道,就解释,“上星期周考,你不是从来不对答案提前回寝室睡觉嘛,我们很多人在教室对完答案聊了一会儿,他自己说的。”

上星期考试。

记忆碎片不随时间走,凑不出完整的记忆,也不知道阿花说的是哪天发生的事情。

哦,说她好看吗?

桌上两张文理科志愿表,一张有折痕,有铅笔涂改的痕迹,只要水性笔再描摹一遍就可以交表,另一张空白,连名字都没有写上。

“我好看吗?”

“啊?”阿花明显愣住。

“我好看吗?”

“好看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真的好看吗?”

“真的。”

她望着宋妩岁满是疑惑的眼睛,想让她相信自己。

在宋妩岁看来,她相信阿花,但也真的又一次感觉到嘲讽。

她不好看,一点都不。

“你也好看。”

这句话并不是出自于礼貌,而是敷衍。她喜欢关注别人的长相,却鲜少用语言表达出来,那是评价。

好的,坏的,她都讨厌。

一个班,男生女生,还是这样青春的年纪,少不了讨论异性,讨论长相。比如宋妩岁被讨论,她不愿意听任何关于自己长相的评价,却会听到男班的,说她配不上男班。

宋妩岁也讨厌自己,她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为了否认自己是肤浅的,她强迫自己忘掉很多人的长相,或常常低着头,不与人对视。陌生最好。

和男班一起玩的男孩子,他喜欢宋妩岁。

宋妩岁拒绝了他·。

班上始终都在传宋妩岁还喜欢男班。

不是这样的,她不专一,喜新厌旧。

而且就算刻意忘记,男班也不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寒苒就比他好看,还不会说脏话。

姜惊也是。

窗外的风吹进教室,

刻意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忘掉姜惊的电话,还是想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