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站在窗前,望着叶无缺被随从搀扶着消失在巷角的背影,指节轻轻叩了叩窗棂。
外门弟子们的议论声透过窗纸钻进来,像春蚕食叶般细碎:楚师兄连叶无缺都能压一头?听说他要闭关突破练气中期了...
他勾了勾唇。
昨日故意松剑让叶无缺跌坐的画面还在眼前,那声当啷的剑鸣像根引线,此刻该点燃第二把火了。
小顺子。他推开半扇门,唤住路过的杂役弟子。
那少年立刻小跑过来,额角还沾着晨露:楚师兄有何吩咐?
林川从袖中摸出块下品灵石,在指尖转了转:去外门饭堂,就说我昨夜在静室打坐时,头顶有青光盘旋——你猜他们会怎么传?
小顺子眼睛一亮,接过灵石时掌心微微发颤:弟子明白!
保准让全外门都知道楚师兄要冲击练气中期了!话音未落便小跑着往饭堂去,青布衣角被风掀起,像只急着报信的雀儿。
林川望着他的背影,转身从书架上抽出本《符箓入门》。
书页间夹着的残卷是他昨日从藏经阁抄来的,边角还沾着墨渍。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今日谎言剩余次数:1/3。他指尖划过残卷上引风符的绘制步骤,嘴角笑意渐深。
与此同时,外门东边的竹屋内,李天阳捏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
青瓷盏底在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茶汁溅在他玄色外袍上,晕开团暗黄的污渍。
楚狂歌要闭关?他冷笑一声,茶盏啪地磕在桌上,上回大比被我逼得险胜,现在倒学起缩头乌龟了?
下首坐着的两个亲信交换眼色。
穿灰衣的瘦高个凑近些:师兄,那楚狂歌不过练气后期巅峰,哪有那么容易突破中期?
我看他就是怕您再挑战,故意放风声躲着。
躲?李天阳猛地站起来,腰间玉佩撞在桌沿发出脆响,三日后外门擂台赛,我偏要当众拆穿他的把戏!
到时候他若不敢上台......他捏了捏拳头,指节泛白,就跪在擂台中央,把楚狂歌是胆小鬼喊上百遍!
林川自然不知竹屋内的密谋。
这三日他每日寅时便去藏经阁,抱回一摞摞典籍,又在亥时捧着空书匣回来。
路过外门演武场时,总有人指着他议论:瞧这刻苦劲儿,怪不得能压叶无缺一头。他便垂眸笑笑,袖中却攥着张画废的引风符——符纸上的纹路像被虫蛀过的菜叶,可谁也没注意到,他真正的收获藏在识海深处。
第三日清晨,晨雾未散,外门演武场的擂台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天阳穿着簇新的月白缎袍,腰间悬着柄镶嵌绿玉的短刀,一步三摇地走上台。
他故意在擂台中央顿住脚,对着台下喊道:楚狂歌!
不是要闭关突破吗?
怎么缩在乌龟壳里不敢见人?
围观弟子们哄笑起来。
有人扯着嗓子喊:楚师兄怕了吧!立刻有反对声:我昨日还见他去藏经阁,哪像怕的样子?
林川从人群后走出时,晨雾刚被风掀开一角。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发冠束得整齐,在众人的注视中稳步登台。
李天阳盯着他的衣角,见没有沾着闭关时才有的香灰,心中更笃定——这小子根本没闭关!
楚狂歌,你我同为练气后期,三日前大比你侥幸赢我半招......李天阳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脚下一滑。
他慌忙去抓擂台边的木栏,却因用力过猛带倒了旁边的茶案,哗啦一声,冷掉的茶汁溅了他满裤腿。
噗——台下不知谁先笑出声,接着哄笑声像炸开的爆竹,此起彼伏。
李天阳踉跄着站稳,这才发现脚边有滩水迹,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
他脸色涨得通红,低头看见自己月白缎袍的前襟沾着茶渍,活像只被泼了脏水的孔雀。
李师兄这是?林川上前半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可是要行大礼?
谁、谁行大礼!李天阳急得跺脚,却又被水迹滑得踉跄,我、我是要......
既然李师兄连站都站不稳,这比斗自然是你输了。林川退后两步,朝台下抱了抱拳,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他转身下台时,余光瞥见人群边缘的苏慕雪。
那姑娘穿着素色裙衫,发间只插了根木簪,正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可当他经过时,分明看见她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像只警惕的小兽,正隔着荆棘打量猎人。
赵师兄站在演武场的老槐树下,手里转着串檀木佛珠。
他望着林川的背影,又看了看擂台边还在擦茶渍的李天阳,佛珠突然咔地断了线。
褐色木珠骨碌碌滚了满地,他蹲下身捡珠子时,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楚狂歌,跟我来。
王长老的声音像块沉在深潭里的石头,砸在林川刚回到住处的当口。
他抬头望去,那白胡子老头正站在院门口,玄色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绣着云纹的月白中衣。
静室里飘着沉水香。
王长老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盏刚沏的灵茶,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听说你要突破练气中期?
回长老,近日确实有些许感悟。林川垂手站着,目光落在长老腰间的青玉牌上——那是外门考核长老的标记,只是修为未稳,还需时日巩固。
王长老端起茶盏抿了口,突然道:前日叶无缺在你院外摔了,今日李天阳在擂台滑了。他放下茶盏,茶盖磕在盏沿发出清响,玄元宗的地,何时变得这般滑了?
林川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依旧平静:许是近日多雨,青石板上凝了露。
王长老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很好。
下个月的外门小比,我等着看你的小成。
从静室出来时,林川后背已沁出薄汗。
他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摸了摸袖中系统刚提示的今日谎言已完成,脚步却愈发沉稳——该来的总会来,而他的棋盘,才刚摆开第一枚棋子。
另一边,竹屋内的木椅被李天阳踹得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他扯下染了茶渍的缎袍摔在地上,盯着铜镜里涨红的脸,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楚狂歌......你让我今日丢的脸,我定要百倍奉还!
他抓起案上的短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窗外的风掀起半幅窗纱,将他的低语卷向远处:三日后的月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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