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王阳那几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傻柱、刘光天、阎解放的心湖中,激起了千层涟漪。
酒劲儿渐渐散去,三人躺在各自的铺上,却是翻来覆去,久不成眠。
王阳的话,一遍遍在他们脑海中回荡。
把父母现在住的房子,过到自己名下来。
这念头,以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却仿佛一道刺眼的光,照亮了他们灰暗的人生。
傻柱摸着枕头底下那本有些泛黄的房产证明,那是他爹妈留下的念想。
聋老太太虽然住着,可名字,还是他何雨柱的。
以前他一心想着秦姐,想着棒梗,从没往这上头动过心思。
现在,王阳点醒了他。
他得为自己活一次。
阎解放辗转反侧,他爹阎埠贵那张精于算计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想要从三大爷手里抠出点东西,比登天还难。
可王阳哥说有机会,那就一定有。
他分家出来,住在那间低矮潮湿的小破屋里,早就受够了。
他也想娶媳妇,想有个正儿八经的家。
三人之中,刘光天的心思最为活络,也最为急切。
他爹刘海中那官迷德行,他是深恶痛绝。
自从分家,他更是体会到了没有自己房子的艰难。
王阳哥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大门。
他几乎是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反复盘算着,如何才能把这事办成。
天刚蒙蒙亮,刘光天就骨碌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眼里布满血丝,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从床底下摸出纸笔,趴在小桌上,开始一字一句地斟酌着写申请书。
理由写得恳切又实际。
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向上,准备结婚成家。
但分家后,兄弟二人挤在一间小屋,实在无处安身。
恳请厂领导体恤他这个普通工人的实际困难。
希望能将他父亲刘海中同志目前居住的公房,在其百年之后,或在他另有安排之后,将承租权优先划拨给他。
他特意没写立刻就要,而是用了“未来”、“优先”这样的字眼,显得不那么急功近利。
写完后,仔仔细细读了三遍,确认没什么不妥,这才揣进怀里。
早饭都顾不上吃,他一路小跑着去了轧钢厂厂办公室。
将那封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申请书,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厂办的干事接过信,随手放在了一堆文件里,只说知道了。
刘光天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心里七上八下的。
同一天上午,王阳按例去杨厂长办公室汇报良种研究所的工作进展。
他详细说了小麦优选和产量预估,又提了肉联厂那边药材种植基地的初步规划。
杨厂长听得频频点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临走前,王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提了一句。
“对了,厂长,我手底下那个刘光天,您还有印象吧?”
杨厂长呷了口茶。
“嗯,有点印象,怎么了?”
“这小伙子踏实肯干,脑子也活,在研究所表现很不错。”
王阳语气轻松。
“就是家里情况太复杂了,他爹,就是那个二大爷刘海中,您也知道的。”
“天天就想着当官,瞎折腾,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这孩子想结个婚,都没个正经地方住,也是怪可怜的。”
说完,王阳便告辞离开,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杨厂长放下茶杯,眼神微微闪动。
刘海中那个官迷,他自然是印象深刻。
当初为了争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在厂里闹出不少笑话,名声早就臭了。
他对刘海中向来没什么好感。
王阳今天这几句话,看似无心,却恰到好处地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内线。
“小李,查一下,二车间的刘海中,他家住房情况,还有他儿子刘光天……”
厂里的效率出奇的高。
仅仅三天之后,一纸批文就从厂办下发到了四合院。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
厂办公室派来了两名干事,手里拿着一张盖着红彤彤大印的文件。
易中海作为院里的一大爷,被请了出来。
院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都纷纷围拢过来,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许大茂倚在自家门口,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笑。
秦淮茹也从屋里探出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贾张氏则缩在窗户后面,偷偷往外瞅。
一名干事清了清嗓子,朗声宣读。
“关于轧钢厂职工刘海中同志住房问题的处理决定。”
听到自己的名字,刘海中挺了挺腰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还以为是厂里要给他解决什么待遇问题。
“经厂委会研究决定,鉴于刘海中同志在日常工作及邻里关系处理中,存在诸多不良表现,思想落后,作风散漫……”
干事面无表情地念着。
刘海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越瞪越大。
院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干事那清晰而冷淡的声音。
“……其子刘光天同志,自进入我厂良种培育研究所工作以来,表现优异,踏实肯干,积极向上,且面临结婚无房的实际困难。”
“为鼓励先进,解决职工后顾之忧,经研究决定,将刘海中同志现居住之公房,待其符合相关政策条件后,其承租权优先划拨给其子刘光天同志。”
“特此通知!”
干事念完,将批文交到闻讯赶来的刘光天手中。
刘光天接过那张薄薄却重如千钧的纸,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上面的红章,看着那一行行改变他命运的字迹,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王阳哥给他的。
“不!不可能!”
一声凄厉的嘶吼,打破了院里的平静。
刘海中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冲了过来。
他一把抢过刘光天手中的批文,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那白纸黑字,那鲜红的印章,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他挥舞着批文,声音都变了调。
“我的房子!这是我的房子!凭什么给他!”
他指着刘光天,又指着那两个厂办干事。
“你们……你们官官相护!你们欺负我老实人!”
干事皱了皱眉。
“刘海中同志,请你冷静一点,这是厂委会的正式决定。”
“决定个屁!”
刘海中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憋得像猪肝一样。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许大茂更是差点笑出声,这热闹可比戏台上的还精彩。
“爸……”
刘光天想说些什么,却被刘海中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你个小畜生!白眼狼!我打死你!”
刘海中扬起手,就要往刘光天脸上扇去。
刘光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那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
刘海中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一股恶气直冲脑门。
他指着刘光天的手,颓然垂落。
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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