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婠婠一时噎住,只好带着怒气转移话题,“凌千月,别以为做了王妃就嚣张上了,你不过一庶女,哪比得上我一根指头?”
凌千月冷哼一声。
装什么装,
除了拿自己身份压她,还会什么?
“凌婠婠,你整天把嫡庶挂嘴边,是不是都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是替你去出嫁的。若是我让王爷写一封书信交给圣上,控诉你们以假乱真,让我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嫁给王爷为妃。你觉得你们三个脱得了干系么?”
她口中的三个,除去凌婠婠,便是凌才耿跟她生母柳氏。
凌婠婠的亲娘去世得早,柳氏嫁到侯府后,一直将凌婠婠视作亲生女儿,对她不管不顾。
凌千月目光微凛,眼中没一丝温度。
凌婠婠听她说了一堆对自己不利的话,一下没了方才那般气势。
冬荷见状,忙搀扶着凌千月,“王妃,我们往回走吧。”
“给我站住!”
凌婠婠一下将冬荷推开,拉住凌千月的手腕,“我让你这个贱人威胁我。”
冬荷想上前护着自家主子,却反手被凌婠婠打了一巴掌。
也彻底激怒了凌千月。
她举起手,往凌婠婠的脸上就是重重地一甩。
响彻云霄。
凌婠婠平生哪受过此等耻辱,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将人推下一旁的池塘。
落了水,
凌千月拼命挣扎,恍惚间,听到岸上传来浣音的声音。
“大好的日子,众人都在赏花,你身为名门贵女,公然挑事,还将人推入水中,就不怕闹出人命?”
下一秒,凌千月倏地被几个善水的侍卫,救上了岸。
“王妃,你没事吧?”冬荷第一个围上来,满脸焦急。
凌千月呛了呛水。
凌婠婠做了亏心事,依旧我行我素,“假惺惺...又没淹死…”
浣音瞪了她一眼,怒斥道:“你这姑娘,模样长得倒是不错,心眼怎如此狠毒?”
凌婠婠反驳:“我在教训自家妹妹,与你何干?”
“放肆!”浣音身旁一个圆脸侍女道,“竟敢对公主无礼,你是活腻了吗?”
凌婠婠这才噤声。
浣音虽平时骄纵了些,但遇到不平的事,倒也能挺身而出。
她见凌千月脸色苍白,顿时一字一句怒斥凌婠婠,“不管你们在侯府身份地位如何,她总归是嫁到王府,你见到她也得尊称一声王妃。还有,凌千月是我沈哥哥的夫人,对她不敬,就是对本公主不敬。”
闻言,凌婠婠只能忍着满腔怒气。
凌千月虚弱地动了动唇,“多谢公主。”
“哼....”浣音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本公主是看在沈哥哥的面子上,不然才懒得管你。”
凌千月笑了笑。
她看得出来,浣音是嘴硬心软。
临走前,浣音又一次警告凌婠婠,“千月嫂子替你出嫁的事,本宫也知晓,若不想我告诉父皇,便识趣些,莫要再找她的麻烦。”
凌婠婠自知理亏,瞟了眼千月,愤愤离去。
回到王府,冬荷还在嘟囔着,“王妃,你那个大姐姐也太气人了。”
凌千月的衣裳还未干,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她摆了摆手,“算了,莫要再提此人。”
刚换下湿衣,便有小厮来报,说宫里派人送了赏赐来。
凌千月只好赶忙整理好衣衫前去迎接。
送礼的公公说,皇帝听闻她落水一事,特赐了些滋补的药材和珍贵的布料。
凌千月谢恩后,心中有些疑惑,皇帝怎会这么快知晓此事。
难道是浣音...
这位热心肠的公主,倒是什么事都藏不住。
前几日,定是哭得梨花带雨,向她父皇说沈落“重病”的事。
也间接地帮了沈落一个大忙。
正思索着,府外响起她熟悉的低哑嗓音。
“千月——”
是殿下?
凌千月捋了捋散乱的发髻,眼底泛起温软的笑意,到府外去迎他。
沈落一见到她,视线便落在她脸颊上的那点惨白,“月儿,今日脸色怎这般难看,出什么事了吗?”
凌千月垂下眸子,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落水的事。
这时冬荷从厨房走出,端着一碗热姜汤,见沈落回来了,忙欠了欠身。
“冬荷,临走之前本王不是交代过,让你照顾好王妃,她怎落得这般模样?”沈落不悦地盯着冬荷。
冬荷默默看向凌千月,在得到默许后,鼓足勇气道,“回殿下,王妃今日陪奴婢去云锦坊赏垂丝海棠,不料却碰到凌家大小姐,她与王妃拌了几句嘴,又打了奴婢一巴掌。然后...然后还将王妃推下水。”
沈落面露愠色,握紧拳头,“此女也太教导无方了,连本王的人也敢得罪。”
凌千月忙道:“那时浣音公主也正好在场,已替妾身教训了凌婠婠一番。”
“以后少提浣音。”沈落一听到公主的名字,神色忽而沉下来。
凌千月感到莫名奇妙。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上一秒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对了,明日,你也随我进一趟宫。”
沈落对身后的人烙下一句话,便拂袖去了后院。
凌千月:......
她其实不大想去皇宫那种地方,尔虞我诈,要说错了话惹皇帝不高兴便赏你个诛九族。
或是手握重权,令皇室忌惮...也同样没有好下场。
凌千月叹了叹气。
沈落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只是已卷入这场旋涡,便是覆水难收。
去皇宫前,凌千月穿了一身竹青软烟罗裙,又随意往发髻上别了两枚素净的簪子。
尔后,她望了望镜中的自己,打扮得很是低调。
要搁外头,谁认得出这是一位王妃。
马车上,凌千月偷偷瞥了几眼沈落。
他正斜倚在窗边,苍白如纸的面容浮着病态的潮红。
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
凌千月感叹,这些年,他确实够辛苦的。
每次会见皇帝前,都要服用一种能使人精神涣散的药丸。
清心殿。
男人玄色常服系着月白丝绦,垂眸翻阅奏疏,如玉面容笼着层淡淡倦意。
忽而,一个太监到案前禀报,“陛下,镇南王到了,同王妃正在偏殿等候。”
“传他们进来。”帝王的声音裹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