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川的名片烫得吓人。
张默指尖刚触到鎏金边角就缩了回来，名片落在玻璃柜台上发出金属般的脆响。三天前这位地产大亨的秘书打来电话，说秦家大小姐夜夜梦魇，医院查不出病因。
定金十万，事成再付九十。秘书的声音像AI般平滑，秦先生希望今晚八点见面。
【鸿门宴】武术人格冷笑，【那老狐狸身上有硝烟味】
玄学人格却沉吟：【他书房供着唐代三清像，是真品】
张默摩挲着名片边缘的暗纹，那里用微雕技术刻着段《道德经》——但第十章的载营魄抱一被刻意改成了三。仿佛某种隐秘的提示。
我去。他突然说。
暮色中的秦宅像头蛰伏的巨兽。法式别墅的尖顶刺破雨幕，外墙爬满常春藤，每片叶子都在张默的阴阳眼中泛着不自然的磷光。出租车还没停稳，铁艺大门就自动滑开，露出站在雨帘后的唐装老人。
张先生。老人鞠躬时，后颈露出个硬币大的青色纹身——扭曲的五芒星，老爷在等您。
踏入玄关的刹那，张默后颈寒毛根根倒竖。整栋房子的气流异常，所有阴气都朝着二楼某间房汇聚，如同被黑洞吸引的光线。更诡异的是，当他踩上波斯地毯时，织金图案中的猎豹眼睛突然转动，盯住了他的脚踝。
【奇门遁甲！】玄学人格惊呼，【这房子是活的！】
老人带路时步伐带着奇特韵律，每一步都恰好踩在地板花纹的节点上。张默尝试模仿，却被武术人格喝止：【别学！这是引煞步！】
会客厅里，秦世川正在煮茶。这位五十出头的富豪穿着考究的中山装，左手盘着两枚青铜核桃，见到张默时眼皮都没抬：周福生说你懂些奇术。
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张默发现自己的右手自动掐起避毒诀——玄学人格发现了茶里的东西。
秦先生。张默没碰茶杯，令嫒的病症，是否始于上月朔日？
青铜核桃的转动停顿了半秒。
症状可是夜半梳头，晨起枕上多出陌生长发？
秦世川终于抬眼。那双鹰目里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恢复平静：张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在楼上，请随我来。
楼梯的旋转角度违反常理。张默数着步子，明明只有十三阶，却走了近一分钟。拐角处的明代铜镜映出他变形的倒影，但镜中他背后分明站着两个人影——一个道袍飘飘，一个劲装短打。
二楼走廊尽头，桃木门上的八卦镜挂反了。秦世川掏钥匙时，张默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令嫒最近有没有收过古董？
有面唐代鸾凤镜。秦世川的呼吸频率变了，说是武则天用过的
门开刹那，腥风扑面。
房间像个被飓风扫过的博物馆：碎瓷片嵌在墙里，丝绸帷幔撕成条状，梳妆台镜面爬满蛛网状裂纹。而这一切中央，穿着真丝睡裙的少女正背对门口梳头，每梳一下，地上就多出一把乌黑发丝。
秦小姐？张默刚迈步，武术人格突然厉喝：【退后！】
少女转过头——如果那能称作转的话。她的脖颈旋转了整整180度，面皮却还朝着正前方！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五官推挤成诡异的平面。
【百年画皮鬼！】玄学人格声音发颤，【那铜镜是它的皮！】
秦世川不知何时退到了门外。桃木门砰地关闭，锁孔转动的声响如同骨骼断裂。少女——或者说那东西——缓缓站起，睡裙下摆露出截青灰色的肢节，像昆虫的足尖。
久等了...新的皮...它的声音像是多人合唱，最底层混着指甲刮玻璃的噪音。
张默摸向背包，心却沉到谷底——重要法器都留在店里了！画皮鬼四肢着地爬来时，墙纸迅速霉变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原来整间房都是陷阱！
【用血！】玄学人格急喊，【舌尖血画雷符！】
张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当他在空中画符时，武术人格同时接管双腿，一个侧翻避过画皮鬼喷出的黑色黏液。黏液击中衣柜，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血符成型的瞬间，房间亮如白昼。画皮鬼惨叫后退，人皮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本体——团由头发和腐肉组成的怪物，中心嵌着面生锈的铜镜。
【攻它镜面！】武术人格咆哮。
张默抄起梳妆凳砸过去。凳子穿过怪物身体，却在铜镜表面留下裂痕。画皮鬼暴怒，无数发丝箭矢般射来。他翻滚躲避，仍被几根刺入肩膀，顿时半边身体失去知觉。
张默！
熟悉的女声让他一怔。苏婉晴竟破窗而入！她手中高举的玉佩正发出刺目青光，那些发丝在光中燃烧起来。画皮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你怎么...
秦世川助理是我大学同学！苏婉晴把玉佩抛给他，脖颈上的凤凰纹已经蔓延到下巴，这是汉代刚卯，能破幻！
玉佩入手瞬间，张默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三重：武术人格看到怪物攻击轨迹，玄学人格看破其真身核心，主人格则注意到苏婉晴流血的手腕——她割脉染红了玉佩！
三个意识首次达成完美同步。张默的身体自动行动起来：左脚踏罡步定位，右手蘸血在刚卯上画符，最后将玉佩如飞镖般掷出。青光划出完美抛物线，正中铜镜中心。
冲击波掀翻了所有人。张默撞在墙上时，看到画皮鬼在青光中扭曲溶解，铜镜碎片雨点般落下。最后一片落地时，整栋房子的阴气突然倒灌，全部涌向——苏婉晴！
她跪在地上痛苦蜷缩，凤凰纹像被注入了墨水般变得漆黑。张默想冲过去，却被秦世川拦住。富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青铜剑，剑尖点在他喉结：
有意思，三重人格居然能协作。
剑身传来的寒意让张默无法动弹。秦世川凑近他耳边低语：清虚子说你是个有趣的容器，看来没错。说着突然划破自己手掌，将血抹在剑刃，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位苏小姐。
苏婉晴突然停止挣扎。她抬起头时，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金色，嘴角浮现出不属于她的冷笑：秦世川，你僭越了。
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秦世川脸色大变，青铜剑当啷落地：您...您是...
苏婉晴——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抬手虚按，秦世川立刻双膝跪地，七窍渗出黑血。张默想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被无形力量压制。
时辰未到。金色瞳孔转向张默，目光如有实质穿透他的灵魂，三魂归一之日，再来讨教。
话音刚落，苏婉晴像断线木偶般倒下。秦世川爬起来的第一件事竟是向张默鞠躬：今夜之事，还请保密。这是酬劳。
他递来的檀木盒里，躺着把刻满云纹的短剑。张默的阴阳眼看到剑身缠绕着蛟龙状的黑气，而玄学人格在意识中惊呼：【雷击木剑！唐代法器！】
走廊尽头，梳着马尾辫的真·秦小姐正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她手腕上戴着与苏婉晴同款的铜钱手链，此刻正发着微弱的红光。
暴雨中，张默背着昏迷的苏婉晴离开秦宅。她脖颈上的凤凰纹已经褪回锁骨，但铜钱却变得滚烫，烫穿了他的衬衫在后背留下硬币大小的烙印——正好印在那只黑纹眼睛的瞳孔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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