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自己对李自成的了解,闯军准备一夜,天明时就会发起总攻。劝降使者跪走后,周遇吉就一直布署明日决战!
掌灯时分,只剩周遇吉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书案后,浑身疲惫,脑袋昏沉,实在不愿再想战事。
“吉哥,公事处理完了?”随着一道温婉的声音,夫人刘氏从屏风后闪出,素白的裙裾拂过青砖地面,步履轻盈。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出头,身段修长且挺拔。面不施粉黛,眉目却清丽如画,一双媚眼如水,却透着几分坚毅。发髻简单挽起,未戴任何饰物——都典当了,充做军饷。
周遇吉痴痴的望着如花美妻:“凤儿……”瞬间忘记了所有烦恼,清空了一切压力。
刘凤看着周遇吉那还如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的眼神,不由低头含羞一笑,轻步走到周遇吉身后,玉手轻轻按摩他的颈肩……
周遇吉起身搂住刘凤的细腰,刘凤把头依偎在周遇吉的肩头柔声说道:“和你同年高中金榜的陈演会做官得很,一路高升,现在都是大学士了,朝廷重臣,年轻有为,而吉哥自从娶了奴家,那些御史言官们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疯狂弹劾,结果吉哥先被贬离京城,再贬到府,后又到州,现在堂堂状元郎守着这小县城。吉哥是不是后悔娶奴家了?”
周遇吉搂紧刘凤:“什么高官厚禄,什么荣华富贵,在凤儿面前,都不值一提。凤儿今晚趁夜出城,最后的机会了。”
“这段时间每次见到奴家都让奴家出城离开,还说不后悔娶奴家,骗人。”刘凤闭上眼睛轻声低语道:“凤儿吉哥永不分离……”
周遇吉轻抚刘凤的俏脸:“只是大兵压境战事吃紧……”刘凤不等周遇吉说完娇羞道:“大兵压境战事吃紧,也要抓空练兵啊。”
“练兵?练什么兵?现在?”周遇吉一头雾水,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刘凤声音柔媚:“嗯,抓空练兵打胜仗。”拉着周遇吉走向后院。
布满夜空的乌云顿时散去,月华似水倾泻而下,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气息。
后院内堂。“……蜡烛还点着哪……”,传出刘凤娇滴滴的声音。“凤儿……”
蜡烛不甘的自己熄灭了。
此处省略十万字。
未知虚空,刘凤缓步前行,四周云雾缭绕,光影闪动,脚下有无尽的星河在流动。
这是哪里,刘凤心中奇怪,这时前方一片云雾散去,虚空中豁然现出蓟州演武场,场地边桃花盛开,春风吹拂。
自己和小丫鬟躲在箭垛后偷看比武,场中演武台上一身着白衣,身形挺拔的英俊少年——正是周遇吉,手持长枪,在日光下划出凌厉的弧线,逼退对面使刀的彪形大汉。
好帅啊,刘凤忍不住问身旁的小丫鬟:“他是谁?”
“京城来的新科状元郎,听说不仅文章写得好,枪法也是了得。”小丫鬟看到她眼里闪光满是小星星,打趣道:“小姐是将门虎女,和状元郎正好般配。”“胡说,看我撕了你的嘴。”
正嬉闹间,场中响起一片喝彩。原来,使刀大汉认输后,周遇吉突然抬手,长枪飞出,竟将飘落的一瓣桃花钉在了演武台外的箭靶红心上。满场喝彩声中,他转身还礼,目光却“无意”间掠过箭垛——恰与她四目相对。刘凤心头一跳,脸色微红,慌忙低头,却已来不及。她看见他怔了怔,随即唇角微扬,眼睛闪亮……
刘凤虚空中呆呆的看着,痴痴的傻笑,第一次的相遇,一见倾心,那么青涩,那么美好……
光影转阴,虚空骤然雷动,刘凤看到父亲——蓟州镇守,身披枷锁跪在堂前受审,因为没有向监军太监行贿,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家中宅院被官兵查抄,母亲凄然昏倒在地,而自己被卖到青楼,沦落风尘。
看到自己跪在柴房,伤痕累累,一天水米未进,三角眼的老鸨撇着嘴说:“想只卖艺不卖身,做白日梦呢,老娘这可不是开慈善会的。”
“哐啷”,门被踹开,周遇吉带着风闯了进来,将银票拍在老鸨脸上,冷声道:“赎人。”老鸨看看银票道:“晚了二天,涨价了,要……”
未等老鸨说完,周遇吉拔出忠贞剑,放在老鸨胸前,“这把皇上赐我的宝剑,还没试过,不知快还是不快。”老鸨瞬间满脸堆笑:“这京城里,谁不知道皇上最看重周大人。”
周遇吉不再理会老鸨,转身望向她时,眼里满是温柔:“我们回家……”
烟云再次翻涌,虚空中现出周府门前,周族族长正怒斥周遇吉:“你堂堂状元,内阁任职,要娶这贱籍女子,简直辱没祖宗,辱没周家门风,辜负皇上器重……”,唾沫星子飞溅。周父周母一旁直劝:“您老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虚空中的刘凤看到他昂然而立,“我周遇吉此生,只认她一个。若不能与之携手,这功名富贵,于我如浮云!”
族老拂袖而去,宾客纷纷退散,他却执着自己的手,轻声道:“今日虽无宾客,却有父母天地为证。”
虚空中的刘凤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这虚空中的星河黯然失色——这般情义,无悔此生。
又看见周府内庭,自己倚在周遇吉怀里,脸紧贴着他的胸膛,满脸幸福,周遇吉笑意浓浓的说,“再也没有遗憾了。”
“有遗憾,”虚空中,刘凤喃喃自语,“遗憾没能早些遇见你,遗憾没能给你生个孩子……”
两行清泪流下,落入虚空荡起阵阵涟漪。突然,虚空震颤,涟漪撕裂,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出裂缝——竟然是她的父亲,蓟州刘镇守。
刘镇守身穿囚衣,面容憔悴,声音低沉,“离开这里。”
刘凤怔住:“父亲?”
“昌平城根本守不住。”刘镇守上前一步,“你若不走,会和周遇吉一起葬身乱军。”
“不!”刘凤猛地后退,“我绝不离开他!”
刘镇守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唳色:“傻孩子,你以为留下来能改变什么?”
“我与周郎同生共死!”刘凤眼中泪光闪烁。
“不走也得走。”话音未落,刘镇守猛然抬手,一道金光从他掌心发出,化作锁链缠向刘凤的手腕。
“父亲!不要——!”她一边挣扎一边后退,可那锁链如跗骨之蛆跟着收紧,把她拖向虚空深处。
“遇吉——,吉哥——!”刘凤嘶喊,伸手抓向虚空,“不,不要——”。
“吉哥——”刘凤猛地睁开眼,身上冷汗淋漓。手急忙伸向身旁周遇吉睡的地方,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人早已离开,奔赴城头。唯有绸面绣枕上留着半道凹痕,好像是有人跪坐留下的痕迹,仿佛诉说着什么……
刘凤握拳起身,平静而坚定的命令:“小红,小翠,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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