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二嫁公卿 > 第52章 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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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风点头附声道:“能从阁老寿宴想到万岁爷那一层去,也是一用心之举了。”

“不过属下觉着这并不奇怪,这钟小姐好歹也是出自官宦之家,又在荣国公府待了三年,有些见微知著的本事亦很合乎常理。”

韩玄晖缓缓点了点头,原本沉静的眸子却陡然间一亮。

“她既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规劝阁府的人,应能断定她不是四皇子的人了,你那头查的可有眉目?”

霍风缄默一瞬,“这几日她只是来往于官邸和她那两处铺面之间,并无其他的动向,也未同什么可疑之人会面。”

“您的判断不无道理,若从她方才的话来思虑,她确实不像是同四皇子有瓜葛之人...”

“若她是四皇子的人,定然是趁着这个节骨点儿大肆鼓动翁主和夫人才是,可她未见鼓动,却是将这眼前形势和厉害关系清清楚楚的摆在翁主的跟前...”

房内,原本立在门廊处的两道影子已缓缓往里挪了去,韩玄晖靠在舆背上,双眸微眯,心头思绪万千。

他心里头的想法同霍风所言是一致的。

查了这么一大圈,原来,这个女人竟并未在替赫尔尧做事....

那她无端面见赫尔尧又会是为着什么呢...

难道,真的仅仅是生意上的事?

不过,既然她钟仪并未替赫尔尧做事,那他二人会面究竟谈了些什么韩玄晖也就毫无知晓的兴趣了。

不知是因着少了一个细作,还是因着方才听到的出自钟仪口中的那番话,韩玄晖心头对钟仪这个人的印象倒是一下子扭转了不少。

...

钟仪将这道厉害关系狠狠的摆在了蒲察的跟前,一时,蒲察也心有余悸。

她再忍不住,走至韦氏跟前也温声规劝起来。

可还未说几句,韦氏的面色便瞬间冷了下来,抬手就将一众女婢尽数屏退了。

房内瞬间陷入了冷凝。

蒲察一见气氛不对了,只得垂首立在了一旁轻易不敢再言语,钟仪的心也是砰砰直跳,随着蒲察一并立在了一旁。

“阁老七十了,这七十大寿,乃是古稀之宴!”韦氏端端站着,板着脸肃色看向蒲察,语气冷戾,“古稀之宴大操大办怎么就不成了?”

她抬手往外头一指,拔高了声线,“阁老辅两朝皇帝!他为大梁付出的心血,那是惠及大梁的千秋万代!他怎的就不配大办七十大寿了!”

“南直隶几个县是遭了灾没错儿,可哪又同阁老有什么干系?话又说回来,那十几万灾民还是我那小儿子替他皇帝老儿安抚下去的!”

“他皇帝老儿将我小儿子外放南直隶,一放就是三年!

三年啊!都不准他归京一次!”韦氏说话间已略带哽咽,听得出是极克制的。

钟仪抬眸去瞧,却见韦氏已是双眸通红,满目晶莹。

“最后归京之时...竟成了半个残废!他还那么年轻!”

从韦氏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对皇帝的那股子恨意。

不过,这情有可原,儿子年纪轻轻便因外放有了伤疾,这样的痛楚之于一位母亲来说,是深入骨髓的。

可再怎么样,这般当庭斥骂皇帝的言行也是极不妥当的。

毕竟,屋内屋外都这么多只耳朵呢...

钟仪心头喟叹,可见韦氏是被阁府这接二连三的意外给冲昏了头脑。

再这么下去,定是要落入对家圈套的。

“这是其一!”韦氏继续哽道:“阁府遭刺,直至今日皇帝都未将行刺之人捉拿归案给阁府一个交代!这是其二!”

“其三!阁老已是如此高龄,却还因皇帝不愿他告老而坚持风雨无阻入朝帮着皇帝理政!

如此大的辛苦,只是大办一场古稀之宴又怎的了!就算是铺张浪费奢侈之际又如何!难道这就是大逆不道了吗!”

厢房内气氛凝重,厢房外,侍人们在廊下也皆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霍风立在韩玄晖后头静静的听着里头传来的低泣声,刚要躬身进言,跟前便拂过一阵香气。

他一抬眼,是繁袖。

繁袖冲霍风微微颔首,霍风也未再言语,只赶紧往后退去了。

繁袖原是要同韩玄晖一道前来的,可她换了身衣裳的功夫韩玄晖便将她甩下率先往这头来了。

对此,她心里头有火气,可她知道,若这会儿质问一番,二人之间只怕是要彻底僵化了。

方才厢房内的话她也听见了几句,于是,只把心头火气强行按下,立到了韩玄晖的身后。

“您是不是该进去了?万一伯母待会儿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从未见过伯母在翁主面前动如此大怒,翁主又一向不违逆伯母,这...”

可话落,好半晌,舆上之人都未应她一个字。

繁袖只觉自讨没趣,抿了抿唇,也不再言语了。

“母亲,儿媳并非那个意思...”容着韦氏发了这么一通火,蒲察只当她气已消的差不多了,缓步走至了她跟前。

却不想,韦氏这一回气性是极大的,甚至不惜还当着钟仪的面,径自又将蒲察的话给打断了。

“我不管你是何意!”韦氏一个转身往案旁落了座,把脸往一旁转去不再去看蒲察,“阁老这个寿宴,我就是要大办!”

话罢,又朝外扬声道:“来人!把你们二爷给我请了来!”

这是彻底劝不住了...一时,蒲察也没了法子,只好回身朝钟仪看去。

二人四目相对,钟仪亦很快领会到了蒲察的意思。

她本是不想掺和这桩事的,可毕竟蒲察是在被她鼓动之后才将韦氏惹的大为光火。

若这会儿将蒲察撇下不管,忒不厚道。

在蒲察颇有些央求的眼神之下,钟仪还是鼓足勇气抬步往韦氏跟前走去。

“夫人,您先消消气。”钟仪神情恳切,没有露笑,也并无冷肃,只是字字斟酌的试探着。

“我知道,我一个外人本是不该往您跟前来进言的,可今儿这事儿偏叫我给撞上了。”

“我虽同您打照面的次数不多,可在这之前,您的美名我是早已有所耳闻的,

无论是您的才情相貌,还是治家之道,那都是传遍京城的,

同为女人,我也曾是执掌过中馈的人,这其中的艰难,我又怎能不了解,

阁老在朝廷安妥几十年,这其间,亦是有您大半的辛劳。”

韦氏长长舒了一口气,缓身往椅背上靠去。

钟仪微微一顿,终于露了一丝笑,“当然,我说这样的话绝不是在有意恭维您,

因为,接下来,我可能要说一些在您看来是得罪您的话了。”

这话一落,厢房内外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除了繁袖和韩玄晖。

繁袖眸光往房内瞟一眼又缓缓挪开,嘴角浮出一丝谑笑。

韦氏的脾性她是知道的,她心头不禁暗喜,原来,这钟仪竟也只是个草包!

她究竟有什么资格有几个胆子敢在韦氏跟前这么说话!当真是失心疯了!

与此同时,韩玄晖的嘴角也浮出一丝谑笑。

不过,同繁袖不一样的是,韩玄晖的眸底缓缓浮现了几抹若有若无的玩味之意。

仿佛,更有兴趣听下去了。

而房中的韦氏则是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钟仪。

无论是当初在闺阁之中还是嫁入阁府做阁府夫人之后,都还从未有人敢在她跟前说出如此狂妄的言语!

可钟仪毕竟是客,又救过她儿媳妇的命。

因此,她对钟仪这个人倒没什么厌弃。

可现在,她竟就这么挨了钟仪的说,她想斥,却又碍于情面斥不出口...只得生生又把脸转了回去不再去看钟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