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还未成婚之时钟仪对他的那份真情,蒋延储笃定钟仪一定会对他的这个决定感激涕零。
毕竟,她一个下堂妇,哪家侯门会接手?他就不信,她会想不清这事儿的深浅。
矮身回到荣国公府才是她钟仪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直到蒋延储这话一落,钟仪才敏锐的察觉到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这个男人他自信过了头,还以为她会像三年前那般对他一片真情...
他不仅瞧不清他二人之间的巨大鸿沟已是无法逾越,还打起了她两个铺面的主意。
当初带了女人回府逼着她下堂,如今府里头应是快周转不过来了,瞧她生意渐入正轨,便又要将她哄回那宅子里去...
这一家子算盘拨的劈里啪啦,当真是令人恶心至极!
若是不羞辱他一番就放他走,简直是往她自个儿心里头压了一块大石头!
钟仪冷声一笑,“哦,原来这才是你今日出现在我跟前的真正意图?
蒋延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帮衬我一二?你们能帮衬我什么?
你母亲连府邸的内务都不愿打理,又怎会屈尊帮衬我打理铺面?”
“怎么?这才不过半月有余,你同你那位新夫人的热络劲儿便过了?”
“迎我回府?你那位新夫人不会同你闹么?”
钟仪未明言拒绝,却问及他若迎她回去吕贞会不会同他闹,这让蒋延储愈发确信钟仪确确实实是想回府的。
及至此时,他心头的得意便更甚了。
方才他还想着若她愿意回府,便叫吕贞将那少夫人的位子给让出来,可这会儿他倒觉着,似乎很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如此态度,叫她做个平妻,想来她也是愿意的!
他双手往身后负去,扬了扬下巴,双眸一眯看着钟仪笑,“只要你愿意回府,这一切都好说的很!”
“我已经想好了,你若愿意回府,你们两个,一个为正妻,一个为平妻,如此甚好!”
钟仪嗤笑一声,“那是我为正妻,吕贞为平妻?”
蒋延储迟疑一瞬,“这...这恐还得再作商议...”
随后又朗声一笑,想糊弄过去,“害!左右都是妻,又不是妾!谁为正谁为平,还不是一个样儿!”
园香瞧钟仪一眼,也开了腔,“方才不是还说我们主儿若是肯回府,那少夫人的位子还是我们主儿的么?这会儿您怎么又含糊其辞了?”
蒋延储点了点头,“是没错儿啊!”
随后又看向钟仪,“可你是知晓的,贞儿她已经为我们荣国公府诞下的子嗣,而你呢...膝下却无一子半女...这...这正妻的位子,你就是争了去,只怕也是坐不...”
蒋延储的话还未说完,迎面一个巴掌便过来了,脆生生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脸懵怔的看着钟仪,片刻才抬手去摸挨了巴掌的那一半脸,“钟仪,你敢打小爷?你如今真是长本事了!”
看着蒋延储变了脸色,钟仪心头也不禁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抿着唇极力稳了稳心绪。
“打你都是轻的!蒋延储,你算计一个女人到这种份儿上,你竟也是个男人?”
“你不是男人,更不是一位君子!你是个小人!”
“我告诉你,我钟仪已经同你们荣国公府一刀两断了!你休想再来打我的主意!”
“什么正妻平妻的...你未免把你自个儿瞧的忒金贵了些!”
“一个正妻一个平妻?就你?你也配?”
钟仪话落,蒋延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女人给戏耍了一番...
又想着如今自己的仕途一片黑暗,心头不由得怒火中烧。
“小爷我打你的主意?”蒋延储抬手指了钟仪,扬声便斥,“你一个下堂妇!哪家的公子愿意迎你进门!如今我已经给了你台阶!你却如此不知好歹!你当真是个孤寡的命!”
钟仪彻底冷了脸,“我就算孤寡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你荣国公府的大门!你死了这条心吧!”
眼看着周围的路人已经陆陆续续往这边瞧了过来,钟仪再不想多作停留,转身拉着园香就走。
见着钟仪要走,蒋延储只觉自己受了折辱,指着钟仪的背影扬声道:“走着瞧!你不叫我好过!我也不会叫你好过!”
园香搀着钟仪往前走,闻言心里头也不禁一紧,“主儿,他放狠话了这是!”
钟仪加快了脚步,没有回头,冷声开口,“你都瞧见了,日后你寻夫君,先得仔细察那人的品行,
女子嫁人,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嫁了一个品行恶劣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你若想离开他,脱一层皮都是不够的!
二人分离,他过的好便罢,可若他的日子不如意,你的日子却很是称心的时候,他便会想尽一切法子来坏你的事儿!”
“他不好过,也不想叫你好过,这样的男人,心量小,又没本事,沾不得!”
园香点头,“奴婢也瞧出来了!定是您离开后,荣国公府上周转不开了!毕竟,那府上可快成空壳子了。”
“他这是想从您这儿弄银子呢!”
“听他最后那一句话...”园香抬眼去瞧钟仪,“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他不会对咱们铺面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园香的话不无道理,钟仪也想到了这一层。
可这是没得法子的事,只能小心提防,见招拆招。
“无妨,回头同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们知会一声,叫他们多加些小心就是了。”
“嗯。”
钟仪刚走,一小厮就窜至了蒋延储的跟前。
喘着粗气儿,面色惶急。
蒋延储挨了钟仪一巴掌,心里头气儿正不顺,见谁都想斥,抬手就给了那小厮一嘴巴子。
“狗奴才!做出这副死样儿到小爷跟前!奔丧呐!”
小厮捂着脸,眼巴巴瞧着蒋延储,“可算找着您了!您快回府瞧瞧吧!刑部和大理寺带着人把咱们府给围了!老爷和夫人已经被押在院子里了!他们的人这会儿正在各院翻腾呢!”
一时,蒋延储浑身的血都瞬间一凉,他只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把揪住了小厮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那小厮又复述了一遍,蒋延储骂了一声娘,转过身抬步就上轿。
“少夫人和小少爷呢!”轿子一起,蒋延储一把撩开了轿帘。
那小厮疾步跟在轿旁,“也都被押在前院了。”
蒋延储恨恨的放下轿帘,眼睛一闭猛地往轿壁上靠去,他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着了!
怎么自从他将吕贞带回府里头,就处处都不顺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