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寂静。疼痛。
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我躺在一个狭窄的金属管道里,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在抗议。右手摸到了某种粘稠的液体——不是血,带着金属和腐烂的混合气味。
记忆断片般回闪:命匣爆炸,薇薇安被吞噬,林司晨重伤...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管道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屏住呼吸,看到几点灰绿色的光点在黑暗中移动——影鼠。亡灵谷地下的清道夫,以紫黑物质为食的变异生物。
一只胆子较大的影鼠爬到我脸前。它的眼睛确实像传闻中那样发着灰光,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它的皮毛下隐约可见紫黑色的血管脉络。这小东西嗅了嗅我的伤口,突然发出尖锐的吱吱声。
更多的灰绿光点聚集过来。我握紧拳头,准备迎接撕咬,却看到它们开始...舔舐我手上的伤口。被它们舌头碰触的地方,灼痛感奇迹般减轻了。
它们认出了命匣的气息。
林司晨的声音从管道另一端传来。我扭头看去,他靠坐在拐角处,胸口缠着浸血的布条,虹彩瞳孔在黑暗中微弱地闪烁着。
薇薇安呢?我哑着嗓子问。
他摇摇头,眼神黯淡下来。影鼠们突然集体竖起耳朵,接着迅速钻入管道缝隙消失不见。几秒后,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林司晨示意我别出声。我们屏息等待,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管道上方。一滴粘稠的紫黑色液体从天花板滴落,正好落在我两腿之间。
祂在找我们。林司晨用口型说。
上方传来刮擦金属的声音,接着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江...尘...翰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那声音确实是我的,但扭曲得不成样子,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声。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远去。我和林司晨瘫软在管道里,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服。
那些影鼠...我小声问,为什么帮我们?
林司晨掀起自己的衣角,露出腹部——那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与影鼠相同的灰绿色脉络。因为它们和我一样,他苦笑道,都是失败的实验品。
影鼠带我们找到了一条地下暗河。
这是亡灵谷最古老的排水系统,早已被官方地图抹去。浑浊的水流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品气味,但在末日里,这已经是难得的水源。
沿着下游走,能到达方舟控制室。林司晨靠在潮湿的墙壁上,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下,薇薇安...她最后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
我捧起一掬水洗了把脸,水中的倒影让我怔住了——我的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淡灰色,瞳孔中闪烁着与命匣相似的光芒。
副作用。林司晨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命匣碎片爆炸时,你离得太近了。
暗河深处传来哗啦的水声。我们警觉地回头,看到几只影鼠拖着一个金属物体游过来。当它们把那东西推到岸边时,我的心脏几乎停跳——是薇薇安的机械臂。
我跪下来,颤抖着抚摸那条断臂。熟悉的金属质感,手肘关节处还有我上次维修时刻的记号。机械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掌心亮起微弱的蓝光,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薇薇安的脸悬浮在我们面前,背景是紫黑色物质涌动的空间。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我还活着,但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影像中的她苦笑着,方舟需要三把钥匙:命匣、主宰和...机械之心。
影像闪烁了几下,切换到另一个画面——薇薇安被紫黑色物质包裹到腰部,但她的表情异常平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祂不是外来者,而是...
画面突然中断。机械臂的蓝光熄灭了,无论我怎么拍打都不再响应。林司晨按住我的肩膀:看河水。
我低头看去,浑浊的水面下,无数灰绿色的光点正在聚集。影鼠们组成了一条闪烁的路径,指向暗河下游的黑暗深处。
它们在给我们指路。林司晨咳出一口虹彩血液,问题是...我们敢不敢跟着走?
我看向手中薇薇安的机械臂,又摸了摸自己变色的右眼。答案显而易见。
我们踏入冰冷的河水,向着未知的黑暗前进。影鼠们的光点在周围游动,像是末日中最后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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