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穹顶的瞬间,背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整座青铜建筑群开始下沉,浑浊的沼泽水如沸汤般翻涌。我们踏着浮冰疾驰,身后不断有青铜锁链破水而出,像索命的鬼手般抓向脚踝。
该隐骨翼完全展开,幽蓝薄膜上浮现的血色咒文化作流光,在身后布下三道屏障。锁链击碎屏障的间隙,我们终于逃到安全地带。回头望去,黑沼泽中央已形成巨大的漩涡,将青铜遗迹尽数吞没。
主人,您的右臂
我这才发现三条黑纹已重新回到皮肤上,但颜色更深了,像是渗进血肉的墨迹。小骷髅疲惫地停在我肩头,六翼无力地耷拉着,时不时发出幼鸟般的微弱咔嗒声。
先离开这里。我望向东北方起伏的山脉,冰霜学院的人随时会到。
我们在暮色中抵达一座荒废的山神庙。残破的泥塑神像只剩下半截身子,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该隐用骨刀清理出一块空地,翼尖幽火点燃了腐朽的梁木。
暖光亮起的刹那,供桌下突然窜出个黑影。该隐的骨刀刚要斩下,我却抬手拦住——那是个满身污垢的小乞丐,怀里紧紧抱着个褪色的布偶。
别、别杀我...孩子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骷髅突然从我肩头飞起,六翼泛着柔和的红光。它好奇地绕着孩子盘旋,最后停在那破旧的布偶上。令人惊讶的是,布偶褪色的眼眶里,竟有点微弱的魂火跳动。
你从哪得来的这个?我蹲下身平视孩子。
沼、沼泽里捡的...孩子结结巴巴地说,有个穿蓝袍子的爷爷给的,说让我交给...交给...
他的目光突然定在我右臂的黑纹上,瞳孔剧烈收缩:就是你!他说交给手臂上有黑线的人!
孩子哆嗦着从布偶肚子里掏出一截骨笛。笛身莹白如玉,表面刻着与命匣底部相同的符文。我刚接过骨笛,它就自动发出三个凄厉的音符,在空中凝成冰霜学院的徽记。
是求救信号。该隐的骨刀横在孩子颈前,陷阱。
我摇头示意它收刀。骨笛内残留的灵力波动我很熟悉——正是当初在黑沼泽圣所里,那个冰霜学院长老最后的气息。笛身内侧还有行小字,用血写成:
十二假,一为真。守门人皆叛。
小骷髅突然用指骨点了点布偶的眼睛。那点微弱的魂火飘出,在空中显出模糊的画面:青铜穹顶内,七具尸体围成圆圈。最年长者用最后的力气将骨笛塞进布偶,然后...画面突然切换成冰霜学院的议事厅,十几位长老正在激烈争吵,他们背后的阴影里站着背生光翼的模糊人影...
搜魂术的残留影像。我捏碎骨笛,碎屑中飘出一缕青铜色的雾气,看来冰霜学院内部出了叛徒。
孩子突然惊恐地指向庙外:有、有光!
透过破败的窗棂,可见远处山路上飘着十几盏冰蓝色的灯笼。每盏灯笼下都是御剑而行的白袍修士,为首的正是夏雪。她手中的冰晶法杖格外醒目,杖头镶嵌的宝石里封着一片青铜碎片。
来得真快。我冷笑。小骷髅自动钻回衣襟,六翼收拢如护心镜。该隐的骨翼则完全展开,幽蓝薄膜转为半透明,将我们身形隐去。
别出声。我捂住孩子的嘴,在他耳边轻声道,想活命就数到三百再呼吸。
冰霜学院的队伍从庙前掠过,却有一盏灯笼突然折返。夏雪飘落在庙门前,法杖上的宝石正对着大门方向发出刺目的青光。
我知道你在里面。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把骨笛交出来,我可以让你选个痛快的死法。
我悄然掐诀,命匣中渗出黑雾渗入地底。几具沉睡的僵尸破土而出,却在靠近夏雪时突然自燃。她法杖一挥,冰晶风暴席卷庙宇,残破的墙壁瞬间爬满霜花。
没用的。夏雪眼中闪过青铜色的光,守门人的力量克制一切亡灵...
话音未落,她突然痛苦地捂住额头。法杖上的宝石剧烈闪烁,那片青铜碎片正在融化!小骷髅从我衣襟中探出头,六翼上的金芒与宝石中的青光激烈对抗。
远处传来同门的呼唤。夏雪不甘地瞪了山神庙一眼,最终御剑离去。直到冰蓝灯笼的光芒完全消失,我才松开孩子。他吓得尿了裤子,却还死死抱着那个破布偶。
你叫什么名字?
豆、豆子...孩子结结巴巴地说,他们都叫我豆子...
我掰开他紧握的小手,放进去一枚骨符:带着这个往南走,遇到穿黑袍的人就给他看。骨符上蚀刻着简易的亡灵召唤阵,足够保他平安到南方。
该隐不解地望着孩子远去的背影:主人为何...
那布偶里藏着东西。我摊开掌心,是从布偶眼中取出的魂火结晶,冰霜学院的秘密,值得一颗闲棋。
小骷髅突然不安地躁动起来。我顺着它的感应望向北方天际——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出现十二颗呈环形排列的赤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
堕天使的召唤。我摩挲着命匣上的羽毛纹路,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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