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颗赤星悬于北天,其芒如血,映得群山皆赤。我立于荒岭古松下,任山风掀起衣袍。小骷髅蜷在肩头,六片骨翼收拢如甲,眼窝中金火明灭不定。
该隐以骨刀掘地三尺,取出个积满泥水的陶瓮。瓮身阴刻着魑魅魍魉之形,在赤星照耀下竟似在缓缓蠕动。指节轻叩瓮口,泥水霎时沸腾,蒸腾的雾气中浮出张模糊的人脸。
北邙山可有异动?我屈指弹入一缕黑雾。
人脸扭曲变幻,发出陶片摩擦般的声响:七日...前...葬魂渊...现青铜...棺
话音戛然而止。陶瓮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半空化作黑灰。该隐骨翼骤展,挡下扑面而来的热浪。我右臂黑纹突突跳动,与北方某物遥相呼应。
去北邙。我碾碎掌中残灰,有人抢先动了葬魂渊的棺椁。
小骷髅突然飞起,六翼金芒大盛。它指向西南方山道,那里有团黑影正踉跄奔来。待近些才看清是个披头散发的黑袍人,胸前挂着冰霜学院的残破徽章。
救...救我...他扑倒在丈外,袖口滑出半截冰晶法杖,夏...夏长老...入魔了...
该隐的骨刀抵住他咽喉。我蹲身拂开他额前乱发,露出个正在溃烂的青铜烙印——与夏雪法杖上的碎片纹路一般无二。
说清楚。
黑袍人突然剧烈抽搐,眼白迅速被青铜色侵蚀。他喉间发出咯咯异响,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小骷髅俯冲而下,六翼如刀划过他眉心,挑出缕青铜雾气。
守门人...叛...黑袍人最后吐出的字眼伴着黑血,葬魂渊...十二...
尸体迅速腐化成滩腥臭脓水,唯余那枚学院徽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以树枝挑开徽记,背面沾着片薄如蝉翼的青铜,上面用血画着简易地图——正是北邙山葬魂渊的路线。
陷阱?该隐骨翼轻振。
阳谋。我望向北方愈发猩红的星群,有人巴不得我们快去。
子夜时分,我们抵达北邙山界碑。此处古称万葬岗,千年来的乱葬之地。界碑上的朱砂咒文已斑驳脱落,碑底堆积着新鲜祭品——七具身着冰霜学院服饰的尸体,摆成北斗状。
小骷髅忽然不安地躁动。它飞向界碑后方,六翼照亮了藏在阴影里的东西:个脏兮兮的布偶,正是白日里豆子怀中那个。布偶眼眶中的魂火已熄,胸口插着根冰锥。
调虎离山。我捏碎冰锥,寒意顺指尖直窜心脉,那孩子有危险。
该隐的骨刀突然指向山道转角。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抱着膝盖发抖,正是豆子。他听到动静抬头,脏脸上还挂着泪痕。
有、有怪物追我...他指着来路哭诉,穿蓝袍子的姐姐...眼睛会发光...
我袖中黑雾悄然弥漫,在豆子周围布下警戒。孩子怀中的布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青铜小铃铛,随着他的颤抖发出细微声响。
谁给你的铃铛?
豆子茫然摇头:一直...一直在口袋里...
话音未落,铃铛突然自鸣。清脆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每声都激起远处密林中的鸟雀惊飞。小骷髅的六翼瞬间绷直,眼窝金火凝成竖瞳——它感知到了危险,却无法确定方位。
该隐突然将我推开。一道冰蓝剑光擦着耳际掠过,将身后古松拦腰斩断。断口处凝结的冰晶里,封着无数细小的青铜颗粒。
夏雪。我冷笑转身,装神弄鬼。
十丈外的山岩上,白袍女子持剑而立。月光描摹出她窈窕轮廓,却照不亮那双泛着青铜光的眼睛。她脚下躺着几个黑袍修士,每个人的眉心都有个贯穿的冰锥。
把命匣给我。夏雪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这是最后的仁慈。
我注意到她左手小指缺失,断口处缠绕着青铜雾气。小骷髅突然发出警告性的咔嗒声——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正在我们说话时悄然移动位置。
守门人也会缺指断掌?我故意晃动命匣,莫非是开启某物的钥匙?
夏雪瞳孔骤缩。这个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冰霜学院确实藏着与命匣配套的器物。她突然挥剑指天,十二道冰蓝剑气冲天而起,与北天的赤星遥相呼应。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赤星光芒大盛,竟垂下十二条猩红光柱,如牢笼将我们困在中央。光柱中浮现出模糊人影,背生光翼,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堕天使的投影...该隐骨翼上的咒文疯狂闪烁,主人小心幻术!
夏雪的身影在光柱间闪烁,每次现身都更近几分。她手中的冰剑逐渐融化,重组为一柄青铜短杖,杖头镶嵌着从我这里夺走的命匣碎片。
你以为黑沼泽是巧合?她的声音忽远忽近,从你觉醒那刻起,棋盘就摆好了。
豆子突然尖叫着抱住我的腿。孩子眼中倒映出的景象令我毛骨悚然——光柱里的根本不是人影,而是一条条缠绕着青铜锁链的巨蛇,正张开血口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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