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九叔走后,赵四方看了看四周,觉得这地方还是离着村口太近,随时可能有守夜的人经过,但是再远一点,就快跑去隔壁村了。
于是他问道,“三叔,咱们有多少人在外面看着呢?”
“不多,就十来个。”三叔以为他怕有人来抢粮,就说道:“要不我再去喊几个人?”
赵四方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随便问问。”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夜的宁静。
走到村外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他停下脚步,说道:“三叔你先回吧,我就在这儿等着就行。”
三叔将板车把手往地上一杵,说道:“好,用不用我先在这儿陪你等一会儿?”
“不用了三叔,我自个儿能行,你回去守着庄稼吧。”
“那我就先走了。”刚走没两步,又转身回来,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拿着。”
赵四方拿起来一看是半块饼子,边缘还留着牙印。
他刚要推辞,三叔将那块他咬过的地方,给掰了下来,然后将剩下的重新塞了给他。
“你三婶偷偷藏的,别声赵。”掰开的饼渣簌簌往下掉,他慌忙用衣襟兜住,连连指缝里的碎末都舔干净了。
“三叔,我都不是小孩了,你自个儿吃就行。”赵四方攥着饼子,嗓子眼发堵。
“就你?连个媳妇都没娶上,说啥也是个小孩儿,再说了你现在能挣工分了吗?”
三叔一点没避讳的笑话着他,见他没接话,又说道:“那你自己在这儿,我先回村口盯着了。”
走出几步又折回来,从板车夹缝抠出捆草绳,说道:“垫屁股底下坐着,你现在身子骨弱,潮气入骨要作病的。”
走了十来步,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要是有啥事儿你就使劲喊一声,我肯定能听着。”
“知道了,三叔。”
赵四方在这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默默计算着守夜人来回走动的频率。
瞅准一个合适的间隙,才将那一百斤的地瓜,从系统仓库里给取了出来。
他试着将地瓜重新收回仓库,发现操作可行,又尝试收取板车,却怎么也无法成功。
反复尝试无果后,只好暂时放弃,仔细端详起这些地瓜来。
这些拳头大小的地瓜品种普通,却配着一条粗麻袋,倒是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
拖着板车在杂草丛中转了几圈,刻意留下杂乱的痕迹后,他才将地瓜放在车上。
这一番捣鼓,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稍作喘息,就拉着板车向村口走去。
“你个犟种!”
三叔一直放心不下,远远看见四方的身影就快步迎上,上前接过车把,压低声音责备道:“你咋不知道喊我一声呢。”
赵四方知道三叔是关心他,任由他嘟囔了两句。
不过,这事儿本来就要偷偷摸摸的,要是为了躲这点儿懒,再让隔壁村的人给发现了,才是得不偿失。
这时候九叔也跟着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准备背着他走。
四方连忙拒绝道:“九叔,我自己能行。”
“行啥行,赶紧上来,听话。”
最终他拗不过九叔,还是趴在了那瘦骨嶙峋的背上。
其他守夜人继续看守庄稼,三叔拉着粮食去找村长,九叔则背着他往家走。
等把他放到炕上以后,九叔叮嘱道:“好好养病听着没?天塌下来有我们这群大人顶着呢。”
确实,其他的事情,他也没法再去操心,就这个病殃殃的身子,不给旁人添乱就好。
此时的村长家里。
三叔赵茂粮把这点地瓜拉过去的时候,村长人还没睡。
“六叔。”
门外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村长第一时间就趿拉着布鞋去开门了,门闩刚抽开,茂粮就挤了进去。
“六叔,我就寻思着你还没睡呢。”
他利索的将门槛给卸下来放到一边,然后将板车给拉了进去,继续说道:“四方的同学给送来粮食了。”
“送来了就好,我这一直心事着,也睡不着。”
村长用烟袋杆拨开麻袋口,捻起个地瓜,就着月色细看表皮上的根须。
茂粮也凑过来端详道:“这不是鲁薯三号吗?前年农技站就推广的种,四方咋说啥新品种呢?”
“就你眼尖!”
村长扭头瞪了他一眼,“你管那些干啥,四方有出息,能搞来粮食就是本事,你管他搞的啥,咋搞的呢!他不想说咱们就别去问东问西的。”
茂粮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嗐,我这不是也就跟你这么随口一说嘛,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还不是怕他钻死胡同里去。”
“呸,你才走死胡同,一天天的乌鸦嘴。”
这时候,堂屋的门吱呀一声,村长媳妇听到院里的动静,也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老三来了?”
“六娘,给你吵起来了?”茂粮打了声招呼。
老太太看了眼板车上的麻袋,说道:“年纪大了,本来就觉轻,这就是四方搞来的粮食啊?”
“昂,就是这些。”
“她弯腰摸了下里面的地瓜,感慨道:真好,好好……”
这时候,村长对着茂粮交代道:“明天队里都照常出工,等着干完活以后,咱们商议商议都派谁去黑松林。”
“知道了六叔。”
老太太闻言脸色一变,问道:“这都搞来粮食了,咋还要去后山呢?”
村长呵斥道:“妇道人家知道个屁,我们男人的事儿,你打听个啥?”
老太太脸上难掩担忧之色,喏喏的回道:“那我不问了。”
看老婆子还在院里站着,村长说道:“赶紧回屋去,明天记着给四方去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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