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手指从泛黄的纸页上缓缓移开,那“七点成环”四字如烙印般刻入脑海。他合上《玄医辑要》,将书递向南宫雪,声音低沉却清晰:“先收好。这东西现在不能公开。”南宫雪接过书,指尖触到封面斑驳的墨迹,没多问,只点头放入随身的公文包中。她知道,林轩从不轻易下判断,更不会在未理清脉络前贸然行动。
诊室的灯还亮着,窗外夜色已深。林轩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手机震动起来。南宫雪划开平板,一条突发新闻推送跳出画面:“天枢生物发布‘普罗米修斯-Ⅱ’AI诊断系统,宣称将彻底改写现代医学规则。”
视频画面中,秦风站在聚光灯下,西装笔挺,语调平稳却锋利:“我们已实现毫秒级全维度病理推演,涵盖基因组、代谢组、神经信号波动。当机器能在0.3秒内完成人类医生需数小时分析的工作时,我们是否还应容忍‘经验主义’与‘玄学疗法’占据医疗席位?”
镜头一转,云海市某街角诊所的招牌被特写放大——正是“林轩中医诊所”。字幕浮现:“云海市最后的‘江湖郎中’,仍在用银针与草药对抗科学。”
林轩盯着屏幕,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动摇。他沉默片刻,起身拨通南宫雪电话:“答应他,公开对决。”
南宫雪抬眼,目光微闪。她早知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秦风选在此刻发难。她迅速调出通讯界面,回复媒体邀请函:“林医生接受挑战。时间、地点,由公众平台监督,三方公证。”
消息发出后,她看向林轩:“他想把你架在火上烤,用‘传统VS科技’的标签把你孤立。”
“那就让他烤。”林轩坐回桌前,翻开《长生诀》残篇,目光落在“气机流转”一节。他抽出笔记本,提笔写下:“气机=熵变×灵频”,随即圈住“灵频”二字,在旁标注:“可否建立波动模型?若‘望气’为生物场共振,是否可被仪器捕捉?”
南宫雪站在他身后,看着那行字,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不是要躲进古法的壳里,而是要让古法,站上现代科学的审判台。
老吴头敲门进来时,手里提着一只老旧木匣。他把匣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子,露出那截半埋于荒土的蛇首针。针身暗沉,纹路如鳞,针尖残留一丝极淡的青光。
“这东西,”老吴头声音压得很低,“我年轻时在西北见过一次。那是‘渡厄七针’里的‘问心’,专破心神迷障。你师父当年说过,七针不全,阵法难启。”
林轩指尖轻抚针体,触感冰凉。他没说话,只是将针小心取出,置于桌角的玉盘中。南宫雪默默拍下针体纹路,存入加密文件夹,命名“Project:Rebirth”。
“你真要应战?”老吴头看着林轩,“秦风背后不止资本。那AI系统里,我闻到了‘识神引’的味道——用数据流模拟神识压迫,专攻心志不坚者。这不是医斗,是魂斗。”
林轩抬眼:“正因如此,才不能退。他们想用‘科学’之名,把一切无法量化的东西都打成迷信。可人的情志、气血、神魂,哪一样是纯数据能算尽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街灯下,一只飞蛾仍在扑打玻璃,翅膀撞击声细碎而执拗。
“他们信数据,我信‘气’。那就让数据,撞一撞‘气’。”
南宫雪轻声问:“需要我调动家族资源吗?媒体、公证、场地……”
“不用。”林轩摇头,“这场对决,必须干净。规则由第三方定,病例随机抽选,过程全程直播。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见——当AI给出‘无解’时,古法,能不能救人。”
老吴头叹了口气,没再劝。他知道,林轩已不再是那个只求自保的年轻医者。他要的,是为一条被遗忘的路,争一个立身之地。
次日傍晚,林轩召集了诊所内的年轻医生。陈锐带着笔记本准时到场,另外两名医生也来了,手里都拿着记录本。
投影幕布亮起,新闻画面再次播放。秦风的声音回荡在诊室:“我们尊重所有医疗实践,但必须以证据和可重复性为前提。林医生的‘望气术’,是否有对照实验?是否有盲测评测?如果没有,那它就只是表演。”
陈锐皱眉:“他们这是在偷换概念。把医学简化成数据匹配,把人当成故障机器。”
林轩站在白板前,指着自己昨日写下的“医者,兼收并蓄”六个字:“他们说我是‘最后的江湖郎中’。好,那我就让这‘最后’,变成‘新生’。”
他转身面对众人:“我接受挑战。不是为了证明谁对谁错,而是为了回答一个问题——当科技能算尽一切,它能不能算出一个母亲因丧子而闭气昏厥的‘病因’?能不能算出一个运动员因恐惧失败而经脉凝滞的‘病根’?”
诊室内一片寂静。
“AI能分析基因突变,能预测肿瘤发展,但它算不出‘惊恐伤肾’,算不出‘忧思伤脾’。我们治的不是病,是人。这一战,不为我,为所有信‘医’不信‘机’的人。”
陈锐缓缓举手:“林医生,我能用现代医学语言记录您的辨证逻辑吗?比如,把‘肝气郁结’转化为‘自主神经失调 激素波动模型’?也许……未来能做成教学辅助系统。”
林轩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点头:“可以。但记住,记录的是逻辑,不是结果。古法的核心,是‘观其脉证,知犯何逆’,是千变万化中的一线直觉。你可以用数据去逼近它,但不能用数据去替代它。”
“我们不是反对科技,”林轩声音沉稳,“是反对——用科技,否定人心。”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陈锐走到门口,又停下:“林医生,那本《玄医辑要》……如果需要对照研究,我可以帮忙整理文献。”
“书暂时不能外传。”林轩说,“但你可以参与后续分析。等对决结束,我会开放部分内容。”
陈锐点头,退出诊室。
林轩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翻到那页“气机=熵变×灵频”。他凝视良久,提笔在下方写下:“假设‘望气’为生物电磁场谐振,频率范围0.1-10Hz,与脑波、心磁波重叠。若能设计传感器阵列,捕捉经络节点场强变化,或可建立‘气机图谱’。”
他停顿片刻,又补上一句:“目标:让不可见,变为可见。让不可信,变为可验。”
南宫雪走进来,递上一份文件:“媒体已确认对决规则。三方公证,病例由市卫健委随机抽取,涵盖内科、外科、神经科各一例。直播平台定于市科技馆报告厅,七十二小时倒计时。”
林轩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规则严苛,但公平。他抬头:“通知老吴头,准备三副应急药散,按‘九幽’古法配比。另外,联系回春堂药房,确保青冥藤、血灵芝、阴煞草库存充足。”
“你打算用古法全盘应对?”南宫雪问。
“不。”林轩合上文件,“我会用现代诊断数据做基底,再以古法切入病根。让他们看看——最前沿的科技,与最古老的医道,能不能在同一具身体上,同时生效。”
南宫雪凝视他片刻,忽然笑了:“你知道秦风最怕什么吗?不是你赢,而是你‘半赢’。他怕公众看到,AI能算出90%,而你用那剩下的10%,救了人。”
林轩也笑了,但眼神未动:“那就让他怕。”
夜更深了。诊所熄了大灯,只留一盏台灯。林轩坐在桌前,手中握着那截蛇首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青,仿佛有微弱的脉动。
他闭目,运转《长生诀》,灵力缓缓注入针体。刹那间,针身纹路亮起一道极细的光痕,如蛇鳞乍现,随即隐没。
老吴头站在门外,看着那道光,喃喃道:“问心针……竟还能共鸣。”
林轩睁开眼,将针收回玉盘。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加密号码。
“准备启动‘回春计划’。”他声音平静,“第一阶段:整合病例库,建立‘古法-现代’双轨诊疗模型。第二阶段:筛选可信医者,组建‘融合医疗’试点团队。”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回应:“明白。第一批名单已备好,十二人,均有现代医学背景,且对传统医学持开放态度。”
“告诉他们,”林轩说,“这不是复古,是进化。”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向诊室中央的针灸人模。他取出三枚银针,悬于掌心,灵力缓缓注入。
针尖微颤,空气中泛起极细的波纹,如水纹扩散。
南宫雪站在门口,看着那三枚悬空的针,轻声问:“你在模拟对决?”
“不。”林轩摇头,“我在试——让‘气’,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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