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伤兵营的腐臭味能熏退野狗。
吴有性捂着口鼻穿过哀嚎的人群，他的葛布袍子沾满脓血。三日前潼关送来的三百重伤员，此刻已死了小半——不是死于刀剑伤，而是伤口溃烂后的鬼热症。
先生，这个还有救吗？医童指着担架上的年轻人。那士兵腹部被长矛贯穿，创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被墨水浸透的棉布。
吴有性摇头。正要转身，突然瞥见墙角发霉的炊饼——青绿色的菌丝在饼上蔓延，而饼下的几只苍蝇竟僵死在地。他鬼使神差地刮下一片霉斑，敷在伤员伤口上。
您这是……医童话音未落，伤员突然剧烈抽搐。
但次日清晨，奇迹发生了。
溃烂的伤口不再流脓，高烧退了，士兵甚至能坐起来喝粥。更惊人的是，其他敷了霉斑的伤员也纷纷好转。吴有性颤抖着捧起培养皿，里面是他用米汤培养的青色霉菌——此刻正分泌着某种透明液体。
《本草纲目》载，霉变之物多毒……他喃喃自语，可这霉，竟能噬毒？
青霉素量产工坊建成第七日，锦衣卫闯进了伤兵营。
把康复的人都集中起来！骆养性厉声命令。他手中捧着个青铜罗盘——实则是Ω能量探测器，此刻指针正疯狂指向那些痊愈的士兵。
大人，他们已无大碍……
无大碍？骆养性冷笑，突然拔刀划破一名士兵的手臂。鲜血涌出，但在落地前竟诡异地倒流回伤口，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显微镜下，真相骇人。
吴有性看到血液中游动着无数蝌蚪状的金属微粒，它们吞噬病菌的同时，也在改写红细胞的结构。更可怕的是脑脊液样本——在Ω透镜下，液体中漂浮着微缩版的《满文老档》文字！
这不是药……汤若望的机械臂捏碎玻片，是纳米级的傀儡虫！
当夜，锦衣卫突审康复士兵。所有人都在梦中见到同样的场景：
紫禁城飘着蟒蛇旗，自己穿着满清号褂，向一个戴Ω面具的皇太极跪拜……
顺天府接连发生怪事。
先是康复士兵离奇失踪，接着有人在永定河畔发现干瘪的尸体——后颈脊椎被完整抽走。骆养性带人埋伏七日，终于擒获一队采药人。
这些人的背篓里装满冰鉴，每只都存着三根玻璃管，管内悬浮着淡金色液体。Ω扫描显示，液体中含有高浓度纳米机器人，以及某种类似沈阳通天塔青铜的金属颗粒。
招了么？朱由检凝视着刑架上的俘虏。
用了蚀骨香，总算撬开嘴。骆养性递上供词，他们专取康复士兵的第三、四节脊椎液，说是要炼不死兵。
供词最后一页画着恐怖的设计图：无数脊椎管连接成塔状，顶端坐着个穿龙袍的机械骷髅——图纸角落标注着满文崇德七年制。
皇太极在造生化八旗。朱由检的机械右臂插入Ω主控台，调出沈阳情报，你们看。
全息图上，后金军营里矗立着十口青铜巨缸，每口缸内浸泡着赤身裸体的壮汉。他们的脊椎被切开，接入某种蠕动着的金属神经索。
青霉素推广的第十天，吴有性突然疯了。
他在太医院狂吼青蒿素链霉素等陌生词汇，用手术刀在墙上刻满分子式。当锦衣卫赶到时，老医师正用柳叶刀剜自己的左眼——那眼球已变成青铜齿轮的聚合体！
他在强行回忆被锁定的知识。汤若望检测后震惊道，Ω系统正在抹除青霉素相关记忆！
朱由检调出系统日志，血红警告刺目：
【医疗科技超越时代限制】
【自动锁定：抗生素知识】
【偏离值已达临界】
更糟的是战场反馈。潼关前线，停用青霉素的当天，伤兵死亡率回升至七成。而继续使用的部队，则有士兵开始梦游着画满文符咒！
乾清宫的议事持续到三更。
必须立刻禁用妖药！礼部尚书捶桌，难道要等全军变成清虏傀儡？
不用药，潼关必破！孙传庭反唇相讥，李自成的骑兵已到渭南！
朱由检的机械眼扫过争吵的群臣，突然接入煤山老槐的意念。全息沙盘上浮现第三方案：将青霉素与《永乐大典》的浩然正气结合，用文明之火净化纳米污染。
拟旨。皇帝起身，成立净血卫，所有青霉素必须经文渊阁大学士诵《正气歌》开光，用药者每日抄写《论语》一篇。
当夜子时，吴有性在昏迷中突然坐起，用手术刀在胸前刻下最后一行分子式——那是Ω系统未能完全抹除的链霉素配方。鲜血滴在《本草纲目》上，竟自动排成满文警告：【医药即权柄】【文明存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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