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像温水漫过脚背。我眯起眼,发现那不是普通照明——光里飘着极细的彩色光点,像融化的彩虹糖。周野的白大褂下摆在光中变得透明,露出药膳文字绣的内衬:允许30%误差率。
迷宫在身后发出轻响。我回头时,看见墙壁像生物般蠕动重组,裂缝处生出细小的银色绒毛。活体书签们从他口袋里探出脑袋,玻璃眼珠里映出正在变化的迷宫结构——原本笔直的通道现在多了分叉,像心电图突然有了起伏。
墨水瓶。周野突然说。我摸向口袋,发现瓶身变得温热,裂纹里渗出的不再是银光,而是七彩的细流。钢笔自己跳出来,笔尖蘸取那些彩色液体时,我闻到雨后泥土的味道。
活体书签们突然集体跃出。它们银蓝色的腿脚在墙面轻点,每接触一次就留下个发光标记。最老的那只停在我肩头,它不再咬我耳垂,而是用绒毛蹭了蹭那块旧伤疤。
微风拂过后颈时,我差点叫出小豆子的名字。但转过身,只看见一团拳头大的光晕在浮动。它比从前小了一圈,核心处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当它看向我时,光晕里浮现出两枚药膳文字组成的瞳孔——比从前更复杂,像加密的医学符号。
向导?我伸手去碰。光团分裂出细丝缠住我食指,触感像被蒲公英拂过。周野突然按住我肩膀,他掌心的治疗方案文字正在脱落,飘向光团组成新的句子:治疗可能性:73%→89%。
迷宫墙壁突然透明了一瞬。我看见里面漂浮着无数病历本,每本都贴着发光标签。活体书签们在墙内穿梭,不再撕咬标记绳,而是为每本病历添加彩色便签。有张便签飘到我面前,上面写着:备用方案C:带症状生存。
墨水瓶突然自己倾倒。彩色液体流到地面,凝成小径指向迷宫深处。钢笔在我手里震动,笔尖在空气里写下:复查路线已更新。微风向导的光团分裂出一部分,顺着小径往前飘,在岔路口变成箭头形状。
周野的白大褂口袋鼓动起来。活体书签们叼着病历纸片钻出来,每张纸片都印着不同的治疗方案。它们不再整齐划一,有的边缘被啃成波浪形,有的沾着咖啡渍。最老的书签把纸片堆在我脚边,玻璃眼珠里映出林教授的剪影——他正在某张便签上画叉。
可能性标签...周野蹲下翻检纸片。他指尖碰到某张泛黄的方案时,纸上的药膳文字突然活了,组成新句子:若出现耐药性,尝试与病灶共处。微风向导的光团突然收缩,又膨胀,像在点头。
迷宫的穹顶开始下雨。不是水珠,而是细小的光粒,落在皮肤上会短暂显示某段记忆。我手背沾到的一滴显出周野熬夜修改处方的侧脸,他脖颈后有个蒲公英纹身——和小豆子消散前留下的图案一模一样。
钢笔突然自己书写起来。墨水瓶悬浮着为它补充彩色墨水,在空气里列出一串数字:67%、73%、89%...最后停在100%≠完美上。活体书签们集体发出幼鸟般的啼鸣,最老的那只突然吐出个东西——是半片发霉的手术刀,和我们吵架时摔碎的那把正好吻合。
微风向导的光团突然扑向那半片刀刃。光晕包裹住金属的瞬间,迷宫深处传来书本翻页的哗啦声。周野的白大褂无风自动,药膳文字绣的内衬飘出几个字:记忆外科最终条例:治愈≠清除。
活体书签们开始褪毛。银蓝色的绒毛落地就变成光点,填补着迷宫最后的裂缝。最老的书签跳回我肩上,它用新生的前爪碰了碰我耳后的疤,那里突然不再隐隐作痛。
墨水瓶的光芒稳定下来,七彩液体沉淀成星空般的深蓝。微风向导的光团分裂出一小半,钻进瓶口与墨水融合。钢笔在我掌心写下一行小字:下次治疗时间:随时。
周野捡起那半片手术刀。刀刃在他指间变得透明,露出里面封存的记忆——是我在值班表上偷偷画的笑脸,旁边写着别太拼命。迷宫墙壁彻底停止变化时,活体书签们集体钻进他口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微风向导剩下的光团飘向我们之间。它分裂成两半,分别没入我和周野的胸口。没有疼痛,只有雨后清晨般的凉意。钢笔自动旋紧墨水瓶盖,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迷宫出口的光突然变强。不是刺眼的亮,而是像经过磨砂玻璃过滤的晨光。活体书签们从周野口袋里探出头,它们的玻璃眼珠里,映出正在重新生长的迷宫——结构更复杂,但每条岔路都标着彩色记号。
周野碰了碰我手背。他指尖的温度终于稳定在36.5度,白大褂下摆的药膳文字绣正在缓慢变化,最新浮现的一句是:治疗仍在继续。
晨光里飘着细小的彩色粒子。我伸手接住一粒,它在掌心显出半页病历——是周野十年前被退回的方案,边缘还留着林教授的红笔批注:创意有余,严谨不足。
迷宫尽头多了扇藤蔓缠绕的门。活体书签们突然兴奋起来,最老的那只从我肩上跳下,银蓝色的腿脚在苔藓地面踩出荧光脚印。微风向导的光团分裂成十几粒,每粒都钻进藤蔓缝隙,叶片立刻透出星光的脉络。
新区域。周野的白大褂下摆突然变长,药膳文字绣的花纹延伸成门帘。他推开门时,我闻到了旧书和薄荷混合的气味。
书架全是歪的。没有整齐排列,有的倾斜成45度,有的干脆横躺在地上。病历本们随意摊开,页边写满涂鸦和问号。活体书签们欢呼着冲进去,开始用牙齿在特定页码做标记——不是撕咬,而是留下细小的牙印图案。
微风向导重新聚拢。它在空中划出螺旋轨迹,经过的书架突然开花——不是植物花朵,而是由星光组成的几何图形。有朵花落在我肩头,花瓣展开后里面写着:备用方案:允许疼痛持续15%。
周野的指尖划过书架。墙上的药膳文字立刻疯长,不再是规整的处方格式,而是扭曲成树枝状。每条分枝末端都挂着治疗方案,有的写在餐巾纸上,有的干脆是静脉注射图的背面。
这里不用完美。他声音很轻。活体书签们突然排着队爬上他手臂,每只都在他袖口留下个荧光牙印。最老的那只咬得最深,痕迹像个歪扭的笑脸。
钢笔自己跳出衣袋。它吸饱墨水瓶里的彩色液体,在最近的病历本上写:试错记录第47号。字迹刚干,书页就浮现出立体投影——是年轻时的周野和林教授在吵架,内容关于某种激进疗法。
微风向导突然钻进投影。它包裹住林教授的身影时,老头僵硬的嘴角突然上扬。活体书签们集体静止,玻璃眼珠里映出投影的变化——林教授手里的病历长出了翅膀。
捉迷藏。周野突然说。他话音刚落,微风向导就炸成几十粒光点,躲进不同的病历本里。书架上的药膳文字开始跳舞,组成来找我呀的句子。有粒光点藏得太明显,在放弃治疗的标题后面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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