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旁人打扰,陈景逸终于得到清闲,有时间安静养病。
不过他也没时间读书,因为年龄还是太小了,这次落水造成的伤害比较大,醒过来后又接连发了两三次烧,才终于稳定。
生病后的第三日。
陈景逸起了个大早,觉着自己身体没事了,便不用姐姐叫醒,直接起床收拾,吃完早餐后直奔私塾而去。
刚到私塾大院,方鸿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神色担忧地叫他过去。
“老师。”陈景逸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垂手站在一旁等候老师问话。
对面,方鸿皱着眉,认认真真打量,片刻后说道:“你需在家休息,不必如此着急回来读书,而且为师估摸着你今日应该能在家读书了,正打算下学后过去。”
“景逸,先坐。”
“谢老师。”
陈景逸点点头,在方鸿对面落座,刚抬起头便听对方柔声问道:“感觉身子好些了?有无乏力、忽冷忽热状况?”
“回老师,并无异样,学生认为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可以随时回来读书。”
“还是要多休息。”方鸿摆摆手,让他不要着急:“虽说为师与你定下一月之期,如今只剩半月左右,但因此意外,考核时间可以往后推推。”
“届时,为师亲自出题,对你进行考教。”
跟陈景逸想得一样,他还真是通过方林,得知对方在读书时的态度与表现,这才表现出如此热情,此刻也不忘理解陈景逸的心情。
他知道,陈景逸迫切希望进入更好的蒙童班,学到更多知识。
但读书重要,身体更重要。
方鸿不想因为这次生病,让陈景逸落下病根。
将心中的担忧透露些许后,他亲自将陈景逸赶了出去,格外认真:“景逸,你心中若还有我这位老师,就听为师的话,在家好好休养至少十日,十日后为师准你回来。”
“老师,那……您也不必每日下学后登门,吩咐黄锦给我送去课业就好。”
陈景逸固执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方鸿每日很忙的,他需要亲自教导私塾里的两名秀才、六名童生,课后要为他们批改文章诗赋,据偶然路过此地的陈林堂所说,有一次快到子时了,私塾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所以他不想老师每日太辛苦,因为自己拖延对方工作的时间。
见他实在坚持,方鸿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如此,为师就听你的,拜托黄锦给你送课业。你先回去休息吧,读书时若遇到不懂之处,集中写下来,为师给你解惑。”
“谢老师!”
陈景逸笑了,走到大门口时忽然转身,深深鞠躬,在方鸿欣慰的笑容中回家。
……
回到家中,陈伯春见他身体已经大好,便将他叫到一旁:“逸哥儿,出来这几日,爹实在担心村中蚊香,如今看见你身子大好,爹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去帮你看着他们,免得有人偷奸耍滑!”
陈景逸听出父亲的言语中,多了一丝不满,便知道做了这些日子的蚊香,肯定有人按捺不住,开始手脚不干净了。
他便宽慰道:“爹,蚊香小道,不值得您在其中投入太多精力,儿子已经想到了新的赚钱法子,只等时机成熟就接您到城里来,咱们一家团聚,所以有人偷拿些许的话,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陈伯春瞪了他一眼,愤愤说道:“咱家就是靠蚊香才转到第一笔银子,有机会买下这座宅子,怎能轻易放弃?”
“你放心,爹心中有数,知道怎么处理。”
闻言,陈景逸笑笑,并未说话。
他忽然发现父亲竟然开始有地主思维了,虽然这种思维与自己的理念有些不合,但只要对方开心就好。
至于纺织工坊已经运转,并准备让父亲日后进入其中担任管理者的事情,他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毕竟,落水之后他与严家算是彻底没了和解的可能,日后迟早要与严家一决胜负。
这时候让父亲掺和进来,只会徒增麻烦,还不如让父亲开开心心地在村里生活一段时间,等解决了严家再说。
父子俩边走边聊,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陈伯春在说,陈景逸听着,说的也无非是让他专心读书的同时,不要忘记注意身体之类的言语。
对于这些,陈景逸自然是满口答应,保证按照石灵宇拿来的食补方子,好好吃饭,好好读书。
到了镇子边上,陈伯春才恍然察觉,他们竟是来到了此处,便急忙停下,转身说道:“逸哥儿,你回去吧,爹这边不必担心,你大病初愈,更需要休息,就送到这里吧。”
“爹,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看着父亲的身影一点点在视线中消失,直至不见,陈景逸吐出一口浊气,打算回家。
不过他刚转身,后方便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喊声:“逸哥儿?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回来?”
陈景逸循声望去,便见陈林堂与陈景泰带着八位镖师,赶着马车,风尘仆仆地过来。
见镖师们投来好奇神色,陈林堂便呵斥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多看,随后急忙跑到陈景逸身边,拉着他进入一侧酒楼,躲开众人视线。
为了隐瞒身份,他故意将自己脸色画得很黑,并穿着粗犷的衣服,所以要不是这一声呼喊,陈景逸险些没认出来。
两人落座后,陈林堂笑道:“逸哥儿,还真被你说对了,外面那些山匪真的只针对黄家,却对其他路过的队伍不看一眼,我们很顺利通过了。”
陈景逸心中恍然大悟。
陈林堂是在他落水那天出发的,这才不过三四日就回来了,应该是路途顺利。
他便点点头,说道:“很好,有了这一次的成功后,咱们诺行镖局的招牌应该很快就能起来了,到时候还要林堂叔多跑跑,辛苦一下。”
“赚钱的活计,再辛苦我也吃得消!”陈林堂还不知道他落水的事,此刻却有些担忧:“逸哥儿,我离开的这几日,应该无人到家里骚扰吧?要不……挑一个汉子出来给你当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