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摇身一变,成为诺行镖局的镖师,陈林堂却不忘自己为何到镇上来,押镖之前的职责是什么。
在他眼中,既然担任陈景逸家的护院,就要尽职尽责将事情做好。
现在他要走了,也要为对方找好接班人,否则心里不安。
陈景逸却笑着摆了摆手:“林堂叔,城里没你想得那么不安全,不着急找护院,倒是林堂叔你这次出去,除了山匪故意针对黄家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其他县,对冰块的需求确实很大。”陈林堂思索着缓缓说道:“冰块运送过去后,尽管比咱们怀安县贵了四倍,那边的人却也争相购买,几乎刚落地冰块就被抢光了!”
四倍!
听到黄家在外地对冰块的定价,陈景逸嘴角抽了抽,再一次深刻认识到地主阶级的手段。
制冰本来成本不高,大部分都在人工上,他在怀安县售价五百文就已经够高了,黄家却直接翻了四倍!
二两银子一块冰啊,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对了,其他县那边最苦的还是百姓。”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林堂满含同情地说道:“要不是逸哥儿你,我们这些泥腿子还整日在地里刨食,根本不可能赚银子。”
“其他县的农人,跟咱以前差不多,苦哈哈的,甚至更加贫穷,我在路上看见好多农人的麻布衣服都被磨破了,却缝缝补补一次又一次,根本舍不得扔。”
“咱怀安县产麻,百姓们买点麻布做衣服还能便宜点,可换个地方就贵多咯……”
从陈林堂口中,陈景逸得知,怀安县以外的地方,基本情况差不多,甚至有些地区百姓的生活还要贫苦。
他们的县令不像石文令,对百姓们的盘剥不多。
想了想,陈景逸说道:“林堂叔,除了给黄家运冰,咱们还可以接其他的生意,甚至自己运东西往外卖嘛,家里生产的蚊香就可以卖到外地去,价钱方面可以学黄家,定得更高些。”
目前他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现状,但赚一赚富人家的银子还是没有心理负担的。
蚊香、冰块这种东西,最大的买家还是有钱人,只有他们才出得起价钱。
像是普通家庭,偶尔买一次冰块已经算是奢侈,不少人家还在用燃烧艾蒿等传统方式驱蚊驱虫。
想到刚才陈林堂所说,外县的百姓们连麻衣都要补了又补,他在心里默默记下,打算等纺织工坊的存货差不多了,直接通过镖局运送到外地售卖。
这种最基础的布匹,就不要求盈利了,只要能打开市场,不让自己亏本就好。
“对了,这次运镖,我跟景泰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好苗子,可以招进镖局里面。”
说起这件事情,陈林堂的神色便有些雀跃:“他们是附近的百姓,准备逃荒到山林子里,半路上遇见了我们,聊了几句后我觉得还行,打算收了他们。”
“逸哥儿,要不你抽个时间看看?”
“林堂叔你自己决定这件事情吧。”陈景逸摇摇头,不打算继续掺和镖局里这种具体的事情了。
有一开始的八个人,诺行镖局的雏形就搭建出来。
剩下的,只要陈林堂不看走眼,就能慢慢招揽到合适的表示,将镖局发展壮大。
两人在茶楼聊了一会儿,眼看时间还早,陈景逸就找了家酒楼,请陈林堂吃了顿饭,并吩咐对方若银子不够了,直接去冰铺取,他都跟三叔说好了。
……
傍晚。
怀安县的大街上,行人神色匆匆,陆续回到家中,结束一天的劳作。
陈仲春与陈景怀父子俩走在大街上,手里提着刚好一斤的猪肉,准备返回村中。
他们保持这种生活,已经很长时间了,如今心情却有些不好。
路过陈记冰铺时,小小年纪的陈景怀便皱紧了眉头:“爹,我们买两斤冰回去好吗?今日太热了,孩儿浑身都是汗……”
“买不得。”陈仲春摇摇头,看了冰铺几眼,神色复杂,提起手里的一斤猪肉说道:“咱家已经许久没吃上荤腥,今日破例买了点肉都要你我父子二人更加节省,如何还能买冰?”
“景怀,再坚持几日,等秋天来临就好了……”
说起来,大房一家的生活是日益艰苦。
自从陈景逸与母亲、姐姐搬到镇上后,每次回家张氏都忍不住抱怨几句,说二房一家忘恩负义,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就忘了自己的根!
尤其,当还在村里的陈伯春时不时与三两好友喝酒时,大房一家的怨念便越发浓郁。
为了不耽误陈仲春与陈景怀来年考试,大房全体节衣缩食,可还是没有办法让日子好过起来。
当初,还未分家时,家里的农活儿都有二房、三房的人做,大方只需要张张嘴下令就好。
可现在,张氏与陈李氏两人不仅要每天在地里忙活,种些蔬菜度日,还要省吃俭用,日日算计家里剩下多少银子。
但是张氏与陈李氏又不是干农活儿的料,几天下来就累得不行,如今也只是随便照顾那些蔬菜,有点看天收的意思。
因此,大房家餐桌上的素材也是越来越少,质量越来越差。
今日父子俩实在是因长期没吃肉而有些心慌,这才忍痛割了点肉回家尝尝。
“等着吧!”满怀怨念的陈景怀低着头走路,随意踢开拦路的小石子:“只要二弟考不上童生,那咱家就有银子了!”
“我听说,前两日二弟还生了病,被他先生勒令在家休息,这般耽搁下去,他能不能参加考试都两说。”
听着儿子的话,陈仲春微微皱眉,低声道:“在外面莫要说这些家事,何况你与景逸是兄弟,总是要盼着他好的。”
“爹,又不是亲兄弟,而且要不是二弟他提出分家,咱家日子能这般难过吗?”
“大伯?堂哥?”
突然,两人耳旁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循声看去便见陈景逸站在对面,笑着朝陈仲春拱手:“今日真是巧了,竟然在此遇见大伯与堂哥。”
“大伯,你们这是准备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