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不可能……”
一名幸存的特工双眼空洞，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片被挖空的城市伤疤。
那里本应是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
现在，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被黑色物质侵蚀的巨坑。
他精神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噹啷。”
步枪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碎石上。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喉咙深处挤压出野兽般绝望的哀嚎，回荡在死寂的街区。
科尔森也呆立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塑。
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景象。
吞噬。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带着一股冰冷的、令人作呕的真实感。
一栋大楼。
五十多名活生生的、受过严酷训练的特工。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从现实中……抹去了？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那片虚无，落在了周围建筑的墙壁上。
那些黑色的腐蚀物，像是有生命的焦油，正在缓缓蠕动，向下滴落着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粘液。
它们仿佛在嘲笑，嘲笑着人类的科技，嘲笑着神盾局的自负，嘲笑着他们的渺小与无知。
“是那个老头……”
科尔森的嘴唇无法抑制地哆嗦起来，牙齿在打颤。
“是SCP-106……”
他终于明白了。
凌夜口中的“冷却期”，根本不是什么仁慈的休战。
那或许只是针对小规模“狩猎”的间歇。
而他们的临时据点，这个被神盾局顶级安全顾问评估为“绝对安全”的地方，从一开始，就被那个恐怖的存在“标记”成了新的巢穴。
是他们自己，走进了陷阱。
一只颤抖的手，艰难地举起了通讯器。
他接通了尼克·弗瑞的专线。
“局长……”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从生了锈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任务失败……我们……失去了一切。”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调，向电话那头的男人，汇报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恐怖景象。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科尔森甚至能想象出独眼局长那只独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弗瑞无法理解。
他也无法接受。
神盾局，这个守护世界免受威胁的庞大组织，一次性损失了超过六十名特工和一个前线据点。
而敌人，甚至连一个清晰的影子都没抓到。
巨大的挫败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自我怀疑，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科尔森。
这位身经百战、永远冷静从容的王牌特工，第一次感觉到了崩溃的边缘。
“咔。”
他猛地挂断了弗瑞的通讯，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他转而拨通了另一个加密频道，一个他曾经无比抗拒的号码。
“凌夜！！”
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在咆哮，将所有的恐惧、愤怒、悔恨都倾注在这两个字里。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据点被吞掉，看着五十个人就这么消失！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电话那头，凌夜的声音传来，依旧平静得令人发指。
那份平静，在此刻的科尔森听来，是世间最残忍的冷漠。
“科尔森先生，我提醒过你们，不要接触腐蚀物。”
“是你们自己，把污染物带回了据点，‘邀请’了客人去做客，这能怪谁呢？”
凌夜的语气顿了顿，随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宛如学者般的赞许。
“更何况，你们的牺牲，非常有价值。”
“你们用五十多条鲜活的生命，为我们提供了SCP-106一次性转移大型建筑物的宝贵数据。”
“人类的知识库，因为你们的贡献，又丰富了一点。”
“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讽刺。
它像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科尔森的胸膛，搅碎了他所有的信念与坚持。
这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魔鬼……”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就是个魔鬼……”
“我不是魔鬼，我只是一个追求真理的现实主义者。”
凌夜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纠正着他的话。
“好了，科尔森先生，教学演示结束了。”
“带着你的人，立刻返回我的庄园。”
“你们需要……重新学习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
通讯被挂断。
科尔森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瘫倒在地。
冰冷的碎石硌着他的后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知道，自己和神盾局，在这场与“基金会”的博弈中，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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