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藏经阁,偏殿之内,空气仿佛凝固。
沈青竹将那枚自天门战场得来的半块黑印置于案上,指尖刚一离开,异变陡生!
整座偏殿,乃至更深处的藏经主阁,万千卷轴古籍竟在同一时刻无风自动,书页翻飞,发出海潮般的“哗哗”声。
尤其是那几册被天道法则亲自封禁,连圣人都不敢轻易触碰的“上古残篇”,此刻更是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力量要从古老的文字中挣脱出来。
就在此时,沈青竹神识海中的文心祖树火种,那一点微弱却不灭的光焰,猛地一闪,投射出一道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光束,笔直地指向藏经阁的最深处——第七层!
那里是昆仑派真正的禁地,传闻中封印着足以颠覆此界认知的大恐怖,非圣人持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沈青竹的脑海,让他浑身一震,眸光瞬间沉凝如渊。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另一半印信,根本没有遗失,它一直就在昆仑手中,被当做镇物,封印在那所谓的‘天律禁卷’之下!”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昆仑高层,或者说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远比他想象中知道得更多。
他必须立刻行动,但绝不能打草惊蛇。
心念电转间,一个计划已然成型。
沈青竹收起黑印,非但没有隐藏行迹,反而大步流星地朝着执法堂的方向走去。
执法堂前,威严肃杀。
首座玉虚子,一个面容古板、眼神如鹰的老者,正端坐堂上。
见沈青竹前来,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微微眯起。
“沈青竹,天门之战你擅自离守,本该受罚,念你护持有功,暂且记下。你不在藏经阁静修,来此何事?”玉虚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沈青竹躬身一礼,神色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虚弱,恭敬回道:“启禀首座,天门一战,弟子心神耗损过巨,感悟的‘小说’之道亦有不稳之兆。弟子恳请闭关三月,以固道基,还请首座恩准。”
玉虚子冷眼审视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可。但你的文道笔乃异数,闭关期间,为防意外,需交由执法堂暂管。”
来了!
沈青竹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一丝“理应如此”的顺从,从袖中取出一支通体温润的玉笔,双手奉上。
“首座所言极是,弟子遵命。”
玉虚子接过玉笔,神识一扫,确认其上文道气息纯正,这才满意颔首,挥手道:“去吧。”
他却不知,这只是一支沈青竹早已备好的仿品。
真正的文道笔,早已在他神念催动下化作一道虚无的字符,与他神识海中的“字种”融为一体。
而他交出的这支假笔,笔杆的夹层中,被他悄然埋入了一页从系统兑换的“万灵补全文”的残页。
此文无攻伐之力,唯一的作用,便是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侵蚀并“补全”一切阵法符文的根基,使其逻辑产生微妙而致命的偏差。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后手,一个足以在关键时刻让执法堂大阵瘫痪的文道陷阱。
当夜,月黑风高。
沈青竹手持守阁人的专属令符,悄然来到藏经阁第七层的入口。
这里没有守卫,因为入口本身就是最强的防御——一道由昆仑天道之力凝聚的“天眼封印”。
此印悬于门楣之上,宛如一只闭合的竖瞳,任何虚假、伪装、乃至心怀不轨的意念,都会让它瞬间睁开,降下天道裁决。
寻常修士,便是圣人亲至,若心有一丝杂念,也难逃其法眼。
沈青竹却不闪不避,他立于门前,神念微动,那化虚的文道笔尖悄然凝聚于指尖。
他没有去攻击封印,反而以指为笔,以文心火种为墨,在那枚通行令符上飞快写下八个字。
“我执阁令,即为真实。”
八个字一成,一点文火自令符上“轰”然燃起!
那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一种概念上的“утверждение”。
令符上的昆仑法印在这文火的燃烧下,竟与天眼封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天眼封印的逻辑被瞬间篡改:持有阁令者,即为真实。
门楣上的竖瞳微微颤动,终究没有睁开。
厚重的石门,在一阵“嘎吱”声中,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踏入禁地的刹那,一股夹杂着腐朽与怨念的阴风扑面而来,刺骨的寒意直透神魂。
黑暗中,一具具枯骨以各种诡异的姿态环列四周,足有上百具之多。
他们都曾是昆仑的守阁人,身上还穿着守阁人的服饰,手中无一例外,都紧紧抓着一卷残破的古籍,双目空洞地望着禁地中央那座高台,仿佛至死都在窥探着什么。
他们,都是历代以来试图偷阅禁书的牺牲品。
沈青竹心神一凛,绕过枯骨,目光锁定在高台中央。
那里,一本被无数金色锁链捆绑的黑色卷轴,正静静悬浮,正是“天律禁卷”!
他一步步走近,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禁卷的前一刻,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强光!
轰!轰!轰!
三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瞬间交织成一座覆盖整个禁地的三重光阵。
阵法之内,无数利刃般的符文生灭,发出刺耳的钟鸣,每一声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沈青竹的神识之上!
“诛心劫阵!”
沈青竹脑中警钟大作,神识仿佛被万千钢针刺穿,剧痛之下,连神识海中的字种都开始滞涩,几乎要与化虚的文道笔失去联系。
这根本不是禁地原有的防御,这是一个针对他,专门克制文道修士的杀局!
“哼,孽障,你终究还是来了。”
冰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玉虚子踏空而立,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杀意,“以小说乱道,蛊惑人心,如今又胆敢觊觎天律禁卷!沈青竹,你罪孽滔天,今日便让你神魂俱灭,以正昆仑天道!”
沈青竹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去看他。
在无尽的痛苦中,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他猛地抬手,将那半枚黑色的天书印信,狠狠按入自己的心口!
“噗!”
印信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刺破皮肉,嵌入胸膛。
剧烈的刺痛与印信中残存的、那股源自初代书者的悲怆情念轰然相撞,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力量,在他体内炸开!
“以我之痛,为文之引!给我……破!”
沈青竹双目赤红,不退反进。
在劫阵即将碾碎他最后一丝神识的刹那,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由神念凝聚的文道笔,狠狠地刺向了禁卷下方的高台!
“此地之禁,因天而立;我之文道,本在天外!”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响彻禁地的怒吼。
笔尖与高台接触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被按入他心口的半枚黑印爆发出滔天黑芒,与文道笔尖产生了至强的共鸣。
这股力量并未攻击劫阵,而是直接引燃了那本被奉为圭臬的“天律禁卷”!
嗤——
没有火焰,没有高温。
那是一种苍白色的“文火”,是来自初代书者不甘与愤怒的残念之炎。
金色锁链在这苍白的火焰下寸寸断裂,黑色的卷轴本体如纸般迅速化为飞灰。
禁卷焚尽的刹那,一点同样深邃的黑光自灰烬中浮现,正是另一半天书印信!
它仿佛受到了某种宿命的牵引,化作一道流光,瞬间与沈青竹胸前的那半块残片合二为一!
【叮!
天书印信完整度100%……权限检测中……“初代书阁”开启权限已解锁!】
【警告:昆仑天柱已感知禁卷被毁,天道异动,最高等级天罚即将在十息后降临!】
系统的轰鸣声与外界传来的天地震动几乎同时响起。
玉虚子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沈青竹缓缓站直了身体。
劫阵的光芒彻底熄灭,禁地重归死寂。
唯有他胸口,那枚温热的完整印信,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与整个昆仑虚空,乃至天外,产生着某种宏大而神秘的呼应。
天罚将至,但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无尽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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