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奥赫玛。
在击退了纷争泰坦尼卡多利那具虚假的神体之后,白厄正引领着两位天外来客,开拓者与丹恒,穿行在圣城的街道上。
他们的目的地是黄金裔的议事厅,那里是决定这个世界命运走向的中心。
街道上满是战争留下的疮痍,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淡淡的血腥味。
但白厄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颓丧,反而带着一种引导者的自豪。
他指着远方一座巍峨的雕像,对身旁的开拓者和丹恒介绍道。
“看到那座雕像了吗?那是我们的领袖,‘金织’阿格莱雅女士下令修建的,为了纪念在‘逐火之旅’中牺牲的英雄们。”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充满了对这条道路的坚定信念。
“‘逐火之旅’,是我们这个世界所有凡人反抗泰坦暴政,夺回世界主权的唯一希望。”
“这是一条充满牺牲的道路,但它无比光荣。”
开拓者安静地听着,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丹恒则保持着一贯的冷静,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将所有信息记入心中。
白厄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我们黄金裔,就是背负着整个世界命运的英雄。”
“我们的每一次战斗,每一次牺牲,都是为了守护身后的奥赫玛,为了守护这里的每一位民众,为了点亮神谕中预言的那个,属于人类的未来。”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那些在废墟中忙碌的圣城卫士和普通民众,眼神无比温柔。
他又提到了自己的同伴们。
“阿格莱雅女士,她是我们的引路人,智慧与美的化身。”
“万敌,虽然他总是和我争吵,但在‘逐火’的大义面前,我们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最牢不可破的战友。”
“还有遐蝶、缇宝…我们每个人性格都不同,也时常会有纷争,可一旦灾难降临,我们就会团结在一起。”
白厄的脸上浮现出真挚的笑容,那是对同伴的绝对信赖。
他转过头,看着开拓者与丹恒,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向往。
“等到我们击败了所有的泰坦,夺回所有的火种,翁法罗斯就能重归那个传说中的黄金时代。”
“到那时,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牺牲,孩子们可以在阳光下尽情奔跑,而不是在废墟中躲藏。”
他的话语充满了感染力,让开拓者都忍不住点了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美好的画卷。
白厄此刻的心态,正是一位自豪的“展示者”与“引导者”。
他想让这两位强大的天外来客,看到这个世界的希望与光辉,理解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是何等的正义与悲壮。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场彻底颠覆他所有认知的风暴,即将来临。
一行人继续前进,来到了一处刚刚被泰坦眷属摧毁的区域。
这里的景象比之前看到的任何地方都要凄惨。
断壁残垣,焦黑的土地上,伤员在痛苦地呻吟。
圣城的卫士和一些黄金裔的低阶成员正在废墟中奋力地挖掘着,试图寻找幸存者。
妇女的哭泣声,孩童的惊恐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世的悲歌。
这是“逐火之旅”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每一次胜利背后,都必然存在的沉重阴影。
白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痛。
他对着身旁的丹恒轻声解释道,声音有些沙哑。
“每一次胜利…都来之不易。”
“这样的损失,我们已经尽力避免了,但…还是无法完全阻止。”
丹恒沉默着,他能理解这种无力感。
在星穹列车的开拓旅途中,他们也曾见过无数被毁灭吞噬的星球,见过无数类似的悲剧。
就在此时,白厄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
他发现,在远处一栋尚未完全倒塌的建筑顶端,两道身影正静静地站立着。
正是之前在战场上空出现,自称“救世远征军”的万笛与缇堡。
他们悬停于高空,如同两位与此世无关的神明,正用一种冷漠到极致的目光,俯瞰着下方这片人间地狱。
那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于审视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白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万笛和缇堡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并未表现出任何敌意。
他们从建筑顶端缓缓降落,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仿佛没有丝毫重量。
开拓者和丹恒立刻警惕起来,丹恒更是下意识地将开拓者护在身后,手中已经凝结出云吟的力量。
白厄也握住了剑柄,他不知道这两人想做什么。
降落后的两人,并没有看白厄他们。
他们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惨烈的灾难现场。
先开口的是那个外表如同成熟少女,眼神中却充满着神圣狂热的缇堡。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混合着一种天真与残忍的怜悯,和一种发自内心的不解。
她提出了一个让白厄完全无法理解的问题。
“真奇怪。”
“面对这种程度的‘纷争污染’,你们为什么不立刻展开‘净化信标’?”
“在我们那里,只需要在城市中心设立三个信标,就能生成覆盖全城的‘意志场’。”
“所有低阶的纷争眷属,都会在三分钟内被自动净化,或是被驱逐出城市范围。”
缇堡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常识,仿佛在问“天为什么是蓝的”一样。
白厄愣住了。
净化信标?意志场?
这些词汇,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语言,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不等白厄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个神情冷峻,如同执掌生杀大权的指挥官的万笛,目光从那些救治中的伤员身上扫过,冷冷地补充道。
“伤员的灵魂波动正在衰减。”
“为何不立即使用‘灵魂稳定协议’?”
“还在用这种原始的包扎和能量输送?效率太低了。”
万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仿佛在看一群原始人在用石器处理精密仪器。
他给出了一个冰冷的结论。
“根据我的判断,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重伤员,本来是不必死去的。”
白厄的大脑一片空白。
灵魂稳定协议?
这又是什么?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和同伴们引以为傲的,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英雄事业”,在对方的眼中,可能真的……非常,非常的落后。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比面对泰坦的怒火还要让人心悸。
那是一种来自更高文明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纯粹技术层面的审视与评判。
白厄压下心中的困惑与震惊,他无法容忍对方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来评价黄金裔们的浴血奋战。
他向前一步,愤怒地质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凭什么用这种口吻,来评价我们用生命换来的守护!”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然而,万笛的回答,却如同万载玄冰,给了他更加沉重的一击。
万笛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白厄,那眼神,就像一位学者在观察一个值得研究、但又不可理喻的原始部落标本。
“你的愤怒,毫无根据。”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万笛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与己无关的真理。
“你们所谓的‘浴血奋战’,在我们看来,只是一场被设定好的、效率低下的悲剧。”
万笛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足以击碎白厄所有骄傲的“定位”。
“你们此刻面对的,这个让你们付出惨痛代价的‘纷争’泰坦尼卡多利。”
“在我们的世界,它只是‘救世新兵’的,入门级模拟训练课题。”
“毫无价值的牺牲”。
这六个字,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白厄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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