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糊涂了。”
陆良辰答得理直气壮，“刚才他跟我汇报工作，我只听见‘项目’‘合同’几个词，其他全没记住。”
林雾想象了一下卫特助对着自家老板鸡同鸭讲的画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陆良良继续道：“你来了帮我盯着，省得他蒙我。”
林雾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
堂堂陆氏总裁，被自己特助蒙？
这话骗鬼呢。
陆良辰的回复带着点赖皮，“他刚才跟我念报表，数字串在一起像天书，还不如看你来得清楚。”
林看着对方的回复有些无语。
这人真是把“胡搅蛮缠”四个字玩得炉火纯青。
她刚想敲“你清醒点”，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他说要等你来了才肯走，说只有你能镇住我。”
林雾：“？”
她什么时候多了这特异功能？
指尖悬在输入框上顿了顿，她忽然反应过来——
陆良辰这是变着法儿地催她过去。
窗外的夜色又沉了沉，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林雾瞥了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十二点，确实不算早了。
她咬着唇敲字，试探争取：“这有点太晚了，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
陆良辰立马回复：“不会。”
林雾都要气笑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谁会专门为了去看一个活生生的又不熟悉的人？
林雾的耐心殆尽，只回复两个字：“不去。”
发送完毕，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润润嗓子。
刚抿了一口，手机又震起来，是陆良辰的消息：“那我让卫什么接你回来？”
林雾一口水差点呛着。
这人是听不懂“不去”这两个字吗？
陆良辰脑子不是很灵光吗？
这是怎么回事？
林雾回得干脆：“不用，我要睡觉了。”
“哦。”
陆良辰的回复看着挺乖，却紧跟着一条，“那我让他先走吧，省得他在这儿碍事。”
林雾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忽然有点坐不住。
碍什么事了？
确定不是碍眼吗？
卫特助要是真被赶回去，明天全公司怕是都要传陆总病糊涂了，连自己特助都容不下。
林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认命似的拿起手机：“等我，半小时后到。”
她换好鞋抓起包，林雾才慢悠悠地下去。
林雾推门进去时，正听见病房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卫特助站在床头旁，手里拿着份文件，脸上是职业性的冷静，只是眼底藏着点无奈：“陆总，这份并购案必须是要您签字……”
陆良辰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拿了一本书，脸色还有些苍白，头也不抬，“放那。”
林雾推门的动作放得极轻，可合页转动的细微声响还是惊动了病房里的人。
陆良辰握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睫毛垂下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他依旧没抬头。
卫特助手里的文件边缘已经被捏出了浅浅的折痕。
他维持着递文件的姿势，镜片后的目光不经意的飞快扫过陆良辰。
男人指节泛白地按着书页，指腹下的字迹被按得微微发皱，显然没真的看进去。
“陆总，合作方那边催得紧，明天一早就要寄过去。”
卫特助的语气保持着职业性的平稳，只是尾音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与无奈，“您只需要签个名，两分钟就好。”
陆良辰这才掀起眼皮，视线越过书页落在文件上，眉峰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说了放那。”
他重复道，指尖终于从书页上移开，转而扯了扯病号服的领口，动作里带着点病中人的慵懒和固执，“等会儿签。”
卫特助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门口的林雾，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默默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一碗没动过的白粥。
他刚刚送来的，现在还冒着点余温，显然也没被碰过。
于是，他安静地退到了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家老师怎么变成这样了
出车祸前明明还是个对林雾爱搭不理的样子，怎么之后就变成这样一个几乎要黏在林雾身上？
林雾走了过去，脚步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声。
她扫了眼那本摊开的书，是本精装的建筑史，书页崭新得像刚拆封，连折角都没有。
“看书呢？”
她伸手碰了碰碗壁，温度刚好，“粥怎么不喝？”
陆良辰的视线立刻从文件上挪开，落在她身上时，眼底那点冷意瞬间化了，连声音都软了些：“等你来了一起吃。”
卫特助在旁边听得眼皮跳了跳。
不知道刚才是谁说没胃口，连护士递来的温水都懒得碰的？
他轻咳一声，识趣地往后退了半步：“那陆总，林小姐，我先去外面等。”
陆良辰没应声，算是默许。
直到病房门轻轻合上，他才合上书，朝林雾伸出手，语气带着点责备：“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林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责备问得一愣，刚要反驳，就见陆良辰的指尖已经轻轻勾住了她的袖口。
他的手还带着点病中的凉，指尖蹭过布料时，像羽毛似的搔在人心上。
“我回家洗了澡，不小心睡过头了。”
她解释着，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了些。
陆良辰微微仰头看她，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他没说话，只是眼神里那点委屈快溢出来了，像只被冷落了很久的大型犬。
林雾被他看得没脾气，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往床边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来了吗？粥再不吃就真凉了。”
陆良辰这才松开手，却又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慢慢渗过来。
“没你陪着，吃不下。”
他说得理直气壮，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勺子，往她嘴边递，“你先尝一口。”
林雾躲开：“我不饿。”
“就一口。”陆良辰坚持着，勺子在她唇前半寸处停着，“你尝过了，我才吃。”
这人真是越来越会耍赖了。
林雾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无奈，忍不住皱眉：“陆良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良辰含糊不清的问：“我以前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