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林昭。你，究竟是谁？那半卷染血的《论语》，从何而来？你……与那被玄阴教所灭的大乾王朝，又有何关联？”
沈清歌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带着一丝空谷回音般的缥缈，但落在林昭耳中，却如同九霄神雷在灵魂深处悍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洞穿虚妄、直视本源的力量！那薄纱之后的目光，仿佛两柄无形的利剑，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窗外云海翻涌的声响，风穿过窗棂的呜咽，都消失了。静室之内，只剩下林昭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暴露了！
她知道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林昭的心脏！他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的场景——这位清冷如仙、实力深不可测的女隐士，在得知他亡国遗孤身份后，或为免麻烦拂袖而去，或为结个善缘将他交给玄阴教……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复仇之路的彻底断绝！甚至，连累林老汉夫妇！
识海中，系统面板疯狂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身份核心秘密面临暴露！】
【目标沈清歌实力评估：深不可测（法圣级以上）！反抗成功率：0%！】
【建议：……无有效建议！宿主自求多福！】
绝望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疯狂上窜！但就在这灭顶的恐惧即将吞噬理智的刹那，一道染血的龙椅虚影，一声父皇临死前不甘的怒吼，如同烙印般狠狠灼烧着他的灵魂！
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虚弱和恐惧而有些涣散的眸子，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点燃！金色的火焰与铁血的锋芒再次交织燃烧！他死死盯着沈清歌薄纱后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脊背，哪怕这个动作牵动着全身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
“是！”
一个字，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压出的铁块，带着血与火的重量，砸在寂静的静室中！
“我本名乾昭！”他嘶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剧痛而颤抖，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惨烈，“大乾王朝末代皇子！那半卷《论语》，是我父皇……是我父皇御案之上，被玄阴魔爪撕裂、被帝血浸透之物！是我亡国灭族之时，从尸山血海中唯一带出的东西！”
他猛地扯开素白内衫的领口，露出瘦弱却挺得笔直的胸膛！那里，心口的位置，仿佛还残留着血染书页的滚烫烙印！
“青丘山三百年清修？前辈，您可知我大乾煌煌国祚八百七十三载，一夜之间，化为焦土？！您可知皇极殿上，我父皇被宇文邪那魔头用玄阴刺骨钉，活活钉死在龙椅之上？！您可知我母后为护我逃命，自绝于叛军阵前？！您可知玄阴教徒用活人炼法，用我大乾子民的骸骨铺路？！”
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悲怆，如同泣血的控诉！林昭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泪水混合着额角渗出的冷汗滚落，但他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愈发炽烈、愈发纯粹！
“国仇家恨！血海滔天！此恨不雪，我乾昭……不！我林昭，誓不为人！”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撕裂了静室的宁静，“那《论语》中的‘仁’，是我父皇一生信奉的治国之道！是他留给我的最后遗物！它染着他的血！承载着他的遗志！也烙印着我乾氏一族的血仇！”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沈清歌，眼中没有丝毫乞怜，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决绝：“前辈若觉我身份麻烦，牵连因果，此刻便可一掌毙了我！或者将我缚了，送去玄阴教领赏！我林昭，绝无怨言！只求……只求前辈念在那一饭一药的恩情，莫要牵连山下那对无辜的老夫妇！”
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昭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沈清歌静静地站在那里，宽大的素白衣袂纹丝不动。薄纱遮掩了她的面容，唯有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透过朦胧的阻隔，落在林昭那张布满泪痕与血污、稚嫩却写满刻骨恨意与决绝的小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终于，一声极轻、极淡，仿佛只是错觉的叹息，融入了窗外云海的风声里。
“乾昭……林昭……”她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听不出喜怒，“倒是个能藏能忍的名字。”
她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仿佛踏碎了某种无形的隔阂。
那股如同山岳般压得林昭喘不过气的威压，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的审视。
“你倒是……有几分风骨。”沈清歌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了一丝……复杂？她目光扫过林昭心口那无形的烙印，又落在他倔强挺直的脊梁上。
“身负血海深仇，亡命天涯，却还能在自身难保之际，记挂一对毫无修为的凡俗老夫妇安危……”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这，便是你从《论语》中悟出的‘仁’？”
林昭咬着牙，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是赞赏还是讽刺。
“以杀护仁，道阻且长，九死一生。”沈清歌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泉溅落，“这条路，尸骨铺就，血海浮沉。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更可能……堕入魔道，永世沉沦！你，可明白？”
“明白！”林昭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眼中的火焰没有丝毫动摇，“纵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此路，我走定了！”
“好！”沈清歌清喝一声，如同冰玉相击！她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骤然亮起，仿佛穿透了林昭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那燃烧的复仇之火和守护之念！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林昭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巨大的希望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撕裂了绝望的阴霾！
“但，有三个条件！”沈清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刻入林昭的灵魂：
“其一，入我门墙，需守青丘之规！非令不得下山！潜心修炼，不得再行险招，牵连无辜！山下那对老夫妇，我自会保他们一世安稳！此诺，你可应？”
“应！”林昭没有丝毫犹豫！只要能变强复仇，守规矩算什么！林老汉夫妇能得平安，更是他心中所愿！
“其二！”沈清歌目光如电，“你身负亡国皇族血脉，此乃天大因果！玄阴教宇文邪，乃当世顶尖的异能大宗师，凶威滔天！你复仇之路，注定尸山血海！我教你，并非助你复仇，而是授你安身立命、守护己道之法！他日你若死于复仇，或堕入魔道，皆是你自身因果，与青丘无关！此责，你可担？”
“担！”林昭的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血仇本就是他自己的！只要能获得力量，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其三！”沈清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直指灵魂的拷问，“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她缓缓抬起右手，一根欺霜赛雪的玉指，隔空点向林昭的眉心！指尖之上，一点凝聚到极致的青芒幽幽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气息！
“我要你以神魂起誓！以你乾氏皇族血脉起誓！以你手中那半卷染血的《论语》起誓！”她的声音如同九天寒冰，带着一种不容悖逆的法则之力！
“无论你将来走到何等高度！无论你掌握何等毁天灭地的力量！你的刀锋，永不对向无辜！你的力量，永不用以恃强凌弱、鱼肉苍生！你所守护的‘仁’，当为天下苍生之‘仁’，而非一己私仇之‘仁’！若违此誓……”
她的指尖青芒暴涨，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瞬间锁定了林昭！
“我沈清歌，纵使追至九天十地，穷尽碧落黄泉，也必亲手斩你神魂！绝不留情！”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炸裂！带着斩断因果、破灭轮回的决绝杀意！整个静室内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林昭体表那层淡金灰光应激般疯狂流转，却在这股恐怖杀意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这是血契！以神魂和血脉为引的生死大誓！一旦立下，若有违背，无需沈清歌动手，天道法则反噬，也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巨大的压力如同万仞高山轰然压下！林昭感觉自己脆弱的灵魂仿佛要被碾碎！他死死咬着牙，牙龈甚至渗出血丝！识海中，父皇被钉穿的龙椅、母后决绝的背影、皇极殿冲天的火光、玄阴教徒狞笑的腐爪……无数画面疯狂闪现！最终，定格在林老汉佝偻卑微的身影，和林婆子递给他窝头时浑浊眼中的担忧……
守护之仁……天下苍生……
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疯狂、恨意、恐惧都被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澈所取代！
“我！乾昭！亦名林昭！”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在沈清歌那冻结灵魂的杀意笼罩下，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以我乾氏皇族血脉起誓！”
“以我神魂本源起誓！”
“以我手中染血的圣贤《论语》起誓！”
“他日若得力量，刀锋永不对向无辜！力量永不用以恃强凌弱！我所守护之‘仁’，当为天下苍生之‘仁’！若违此誓……”
他迎着沈清歌指尖那点冻结灵魂的青芒，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澄澈的决然：
“天地共诛！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嗡——！
随着誓言最后一个字落下，林昭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一道无形的、带着血色的契约符文瞬间烙印在他的神魂本源之上！同时，他怀中紧贴胸口的那半卷《论语》残篇，似乎也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共鸣！
沈清歌指尖那点恐怖的青芒，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笼罩静室的刺骨杀意和冻结感也瞬间消散。
她缓缓放下手，静静地看着林昭。薄纱之后的目光，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认可？
“记住你今日的誓言，林昭。”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清冷平淡，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的恐怖对峙从未发生。
她转身，走向静室另一侧靠墙摆放的一张古朴木案。案上别无他物，唯有一卷用青色丝绦系着的、非帛非纸的卷轴。她拿起卷轴，看也未看，随手向后一抛。
那卷轴如同被无形的风托着，稳稳地悬浮在林昭的床榻之前。
“此乃《青丘养气诀》入门篇。”沈清歌的声音飘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青丘一脉，主修风灵，以气驭风，以风入道。此诀乃根基所在，引天地灵气，淬炼己身，温养神魂。”
“你体质特殊，身负‘天仁不破体’雏形，又强行融合了兵戈杀伐之气，根基混杂，隐患极大。这《养气诀》虽非顶尖，却中正平和，最能调和异种能量，固本培元。”
她微微侧首，寒星般的眸子透过薄纱，落在林昭身上：“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将此诀第一层‘引气入体’练成。”
“若成，你便有资格留在此地，随我修行。”
“若不成……”
她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林昭的目光死死盯住悬浮在眼前的青色卷轴。卷轴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青色光晕，散发出一种清新、灵动、与《论语》的厚重、《孙子兵法》的肃杀截然不同的气息。
三天！引气入体！
这是他叩开力量之门的第一个台阶！也是沈清歌对他资质的第一次考验！
没有犹豫，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地，握住了那卷散发着清凉气息的《青丘养气诀》。
入手微凉，触感温润。
新的征途，就在这卷轴之中！
【叮！获得蕴含‘风灵道韵’典籍：《青丘养气诀·入门篇》！】
【检测到功法与宿主当前体质存在冲突（仁德正气/兵戈锐气vs风灵清气）！强行修炼可能导致能量冲突，经脉受损！】
【系统任务触发：三日之期！目标：成功修炼《青丘养气诀》第一层‘引气入体’！】
【警告：失败惩罚：驱逐！】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