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四合院的天亮得格外早。
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刚刚越过屋脊,为瓦片上的薄霜镀上一层淡金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与硫磺混合的独特年味,那是辞旧迎新的炮仗留下的滚烫气息。
伴随着院内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鞭炮炸响,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
他们穿着崭新的棉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在铺满红色炮仗纸屑的院子里追逐嬉闹,清脆的笑声几乎要将屋顶的积雪震落。
整个四合院,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洪流之中。
然而,这份喜悦,唯独绕开了中院的贾家。
那扇紧闭的、贴着破旧福字的门后,是一片死寂。
自从被抄家之后,贾家的日子便一落千丈,彻底断了经济来源,只剩下绝望的空洞。
棒梗蜷缩在冰冷的窗台后面,透过布满裂纹的玻璃,死死地盯着外面那个热闹的世界。
往年的今天,他才是这个院子里无可争议的王者。
他的口袋里总是塞满了最大最响的“二踢脚”,手里总有吃不完的糖果点心,身后跟着一群唯唯诺诺的小跟班。
可今年,他的口袋空空如也,肚子里也空空如也。
他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薄棉袄,根本抵挡不住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寒风。
巨大的落差,与日俱增的怨毒,像两条毒蛇,在他那颗早已被惯坏的心里疯狂噬咬,让它变得愈发阴暗扭曲。
他的目光,忽然被锁定。
前院,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小心翼翼地拆开一挂崭新的“小蜜蜂”鞭炮。
那鲜艳的包装纸,在冬日阳光下刺痛了棒梗的眼睛。
一瞬间,他眼里的血丝暴涨,理智被嫉妒的火焰彻底烧毁。
他像一头潜伏许久终于看到猎物的饿狼,猛地推开门,带着一股阴风冲了出去。
他的目标明确,动作迅猛,一把就将那挂鞭炮从男孩手中夺了过来。
“给我!这是我的!”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的嗓音低吼道。
小男孩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呆住了,手里的空荡感和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嘴巴一扁,随即“哇”地一声,哭声响彻了整个前院。
棒梗却对此充耳不闻。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得意,紧紧攥着抢来的鞭炮,就想往自己那空荡荡的兜里揣。
就在这个瞬间。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仿佛撕裂了空气。
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轨迹,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他抢夺鞭炮的手背。
力道不大。
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奇特的穿透力。
一股尖锐的麻痹感从手背的撞击点猛然炸开,瞬间顺着筋骨窜上他的整条手臂。
“哎哟!”
棒梗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被击中的手腕一软,五指不受控制地松开。
那挂“小蜜蜂”鞭炮“啪”地一下掉落在坚硬的冻土上。
引线在撞击中被震松,嗤嗤地冒着细碎的火花,紧接着就在他的脚边猛然炸开。
“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近在咫尺,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火光和硝烟瞬间将他吞没。
吓得棒梗抱着脑袋,发出杀猪般的哭嚎,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地糊了满脸,模样狼狈至极。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院子里人来人往,却根本找不到攻击者的影子。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一整天,只要棒梗的心里滋生出任何一丝坏念头,那颗神秘而精准的“子弹”,就会如影随形,如期而至。
院里的铁蛋,正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糖画,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凤凰,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棒梗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贪婪,悄悄地凑过去,伸出手想去抢夺。
“嗖!”
破空声再起。
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他伸出去的手腕关节上。
那股钻心的刺痛让他猛地缩回手,疼得龇牙咧嘴,抱着手腕直跳脚。
后院,何雨水正一脸爱惜地擦拭着她那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棒梗远远看着,眼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他悄悄摸到自行车旁,从兜里掏出一根铁钉,准备去拔车胎的气门芯。
就在他刚刚蹲下,铁钉即将触碰到气门芯的瞬间。
“嗖!”
这次,那颗“子弹”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力道巧妙,让他疼得瞬间从地上弹起一米多高,发出一声滑稽的尖叫,引得路过的大人一阵侧目。
他甚至想往何雨柱家新贴的、鲜红的春联上吐一口浓痰。
他刚刚仰起头,做出那个恶心的动作。
“嗖!”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正中他的下巴。
上下牙猛地一磕,他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一股血腥味立刻在嘴里弥漫开来。
这些“子弹”仿佛长了眼睛,拥有自己的意志。
它们精准地打击着他身上每一个即将作恶的部位,打得他又疼又麻,身上很快就添了数不清的青紫痕迹。
可他从始至终,除了那一声声鬼魅般的破空之响,连攻击者的半个人影都未能捕捉到。
他只能在院子里无能狂怒。
他像一头被无形牢笼困住的野兽,疯狂地叫骂着,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却又无济于事。
而他这副抱头鼠窜、上蹿下跳的狼狈模样,也成了四合院新年第一天里,最精彩、最引人发笑的一出闹剧。
邻居们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看得是心花怒放,纷纷称快。
都说是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亲自下场,惩罚这个从小就坏事做绝的小王八蛋。
在无人注意的屋顶暗处,陆凡缓缓收起了他那把造型奇特的“规矩”弹弓。
他看着院中那个已经彻底崩溃、正在撒泼打滚的棒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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