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林间的雾气还未散尽，带着潮湿的凉意，落在他脸上时，竟被皮肤表面一层淡淡的黑气弹开。他猛地睁开眼，瞳孔中先闪过一丝混沌色的流光，随即恢复清明，只是那双眼眸比之前更深邃，仿佛藏着一片能吞噬一切的星空。
“这是……”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划过小腹，那里平坦如初，再无之前的胀痛，只有一股沉稳的暖意缓缓流淌，顺着经脉遍及全身。内视之下，下丹田处，那颗漆黑的魔丹正静静悬浮，表面的混沌纹路随着呼吸微微闪烁，每一次旋转，都有丝丝缕缕的精纯灵力溢出，滋养着他的经脉与肉身。
“重塑的丹田……魔丹……”
沈砚试着运转灵力，中丹田的十系灵力与下丹田的魔丹之力瞬间呼应，如同一溪清泉汇入深潭，竟没有丝毫滞涩。更让他惊讶的是，当他催动虚无逆天诀时，魔丹猛地一缩，周围百米内的草木灵气竟如被无形的线牵引，顺着毛孔涌入体内，被魔丹轻轻一转，就化作了最精纯的灵力——比之前吞噬幽冥谷修士时，效率高了数倍，且再无半分驳杂之感。
“这魔丹，竟能自动净化灵力？”
他心中一动，又试着逆转功法，将一丝灵力渡出体外。指尖萦绕的不再是单一属性的灵力，而是带着混沌色的柔和光晕，落在旁边一株枯萎的野草上时，那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转瞬便恢复了生机。
“既能吞噬，又能造化……”沈砚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金丹巅峰的灵力如臂使指，肉身强度更是直逼元婴初期，“连虚无道人都需以大阵替代丹田，我却直接重塑了下丹田……这魔丹，究竟是什么？”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之前掐出的血痕，此刻已完全愈合，只余下淡淡的粉色印记。魂海也已稳固，噬魂剑的剑魂在魂海中舒展，剑身上的紫芒与魔丹的黑气隐隐共鸣，显然也从这次蜕变中获益匪浅。
唯一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对林薇的担忧。
“师姐……”
他猛地起身，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山林。周围的树木异常高大，树干上覆盖着暗绿色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妖气，远处隐约传来巨兽的咆哮，显然不是普通山林。
“这里是……”沈砚运转魔丹之力，感知着周围的生机流动，却发现方圆十里内的生灵气息都带着狂暴的戾气，连最低阶的妖兽都比外界强悍数倍，“难道是万魔岭？”
他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记载：万魔岭位于昆仑墟与幽冥谷之间的禁忌之地，传说上古时期是魔神战场，残留着极重的煞气，寻常修士踏入即会走火入魔，只有高阶妖兽和魔道修士敢在此停留。
“竟闯到了这里……”沈砚皱眉，从储物袋中摸出山河图，却发现画卷上的纹路黯淡无光，显然在之前的蜕变中耗尽了灵力，暂时无法指引方向。
当务之急，是离开万魔岭，返回昆仑墟确认林薇的安危，还有楚峰的丹田修复之事。
他刚要动身，左侧的密林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动，一道黑影带着腥风扑来，速度快如闪电，竟是一头体型庞大的三阶妖兽“血瞳黑豹”！这豹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双眼赤红，獠牙上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水，显然将他视作了猎物。
沈砚眼神一凝，却没有立刻出手。他能感觉到，这头黑豹的妖气虽狂暴，却比幽冥谷修士的尸气纯粹得多，正好用来试试魔丹的力量。
“来得好！”
他不退反进，体内魔丹猛地旋转，虚无逆天诀正转——噬！
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他掌心爆发，血瞳黑豹扑到半空的身形突然一滞，体内的妖力竟不受控制地顺着吸力外流！黑豹眼中闪过惊恐，它从未遇到过这种能直接吞噬妖力的修士，嘶吼着喷出一道血色妖火，试图挣脱。
沈砚指尖一弹，中丹田的十系灵力与魔丹之力同时涌出，金系灵力化作盾牌挡住妖火，火系灵力则顺着吸力缠绕而上，与黑豹的妖力碰撞、融合。奇异的是，在魔丹的转化下，黑豹狂暴的妖力竟被迅速提纯，化作一股灼热的灵力流入沈砚体内。
黑豹的妖力刚被魔丹吞噬大半，沈砚突然浑身一颤，仿佛有一根烧红的烙铁顺着经脉扎进了下丹田。
那妖力虽被魔丹净化了几分，却仍残留着三阶妖兽独有的狂暴煞气——那是万魔岭千万年煞气滋养出的戾气，带着撕咬、屠戮、毁灭一切的本能。魔丹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试图将煞气碾碎，可这煞气竟如附骨之疽，刚被撕裂就重新凝聚，顺着魔丹的纹路爬向经脉，所过之处，原本温润的灵力瞬间变得滚烫，带着嗜血的冲动。
“呃……”
沈砚喉咙里溢出闷哼，眼前猛地炸开一片血色。脑海中突然闪过幽冥谷修士化为干尸的画面，闪过被吞噬的草木枯萎的景象，闪过血瞳黑豹临死前怨毒的眼神——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戮欲如火山般喷发，手指下意识地握紧噬魂剑，恨不得立刻再找一头妖兽吞噬，让体内的力量再涨几分。
“不好！”
他猛地惊醒，这才发现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又开始游走，比之前入魔时更加狂暴，甚至隐隐透出暗红色——那是黑豹的血煞与魔丹的黑气纠缠的迹象。魂海也开始震荡，原本稳固的金丹被煞气冲击得剧烈摇晃，表面的裂纹再次蔓延，噬魂剑的剑魂发出痛苦的嘶鸣，显然快压制不住这股戾气了。
“是煞气……万魔岭的煞气藏在妖力里！”
沈砚咬碎舌尖，剧痛让他找回几分清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魔丹吸收妖力的速度远超魂力的净化速度，就像一个贪婪的黑洞，只顾着吞噬，却忘了“消化”需要时间——这股妖力中的煞气，已超出了他当前魂力和十系灵力的压制极限。
“魂力！给我凝！”
他嘶吼着催动魂海，金丹猛地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如同烈日破开乌云。魂海中的魂力顺着经脉逆流而上，与那些暗红色的煞气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金光所过之处，煞气如同冰雪遇火，瞬间消融大半，可刚压下去一寸，立刻又有新的煞气从魔丹中涌出来，仿佛无穷无尽。
噬魂剑的剑魂也挣脱束缚，化作一道紫芒窜入经脉，剑魂上的魂力与魂海金丹呼应，形成一张细密的网，将那些试图冲向外围的煞气死死兜住。可这网每兜住一缕煞气，就被冲撞得剧烈震颤，紫芒渐渐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十系灵力！助我！”
危急关头，中丹田的十系灵力骤然沸腾。金系灵力如钢针般扎入经脉壁，强行加固被煞气冲击得摇摇欲坠的血管；木系灵力化作青藤，缠绕住那些狂暴的煞气，试图用生机中和戾气；水系灵力如清泉般流淌，浇灭煞气带来的灼热；火系灵力则化作烈焰，主动燃烧那些最顽固的煞气，哪怕灼烧经脉也在所不惜……
十系灵力各显神通，以中丹田为中心，形成一道旋转的彩色光轮，将下丹田的魔丹包裹其中。金的锐、木的生、水的柔、火的烈、土的稳、风的迅、雷的猛、冰的冷、光的净、暗的敛、……十种力量彼此制衡又互相配合，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住了魔丹中躁动的煞气。
沈砚的身体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上瞬间蒸腾成白烟。他能感觉到魂力在飞速消耗，魂海金丹的光芒越来越暗；十系灵力也在与煞气的对抗中不断湮灭，中丹田传来阵阵空虚的刺痛。
但他不敢停。一旦松懈，煞气就会冲破防线，再次将他拖入走火入魔的深渊，到那时，恐怕连混沌灵力都救不了他。
“压下去……必须压下去！”
他死死咬着牙，意识在痛苦与清明的边缘反复拉扯。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煞气被十系灵力与魂力联手碾碎，融入魔丹时，沈砚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踉跄着后退数步，扶着一棵古树才勉强站稳。
体内的狂暴之力终于平息，魔丹重新恢复平稳旋转，只是表面的混沌纹路黯淡了几分；魂海金丹的金光微弱了不少，剑魂也蔫蔫地缩在魂海角落；中丹田的十系灵力更是消耗干净，连呼吸都带着虚弱的喘息。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又被指甲掐出了新的血痕，深可见骨——刚才压制煞气时，他几乎是靠着自残般的疼痛才守住最后一丝理智。
“好险……”
沈砚瘫坐在地上，心脏仍在狂跳。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感受到了失控的恐惧——魔丹就像一柄双刃剑，既能吞噬万物助他晋级，也能因贪多而反噬自身。那些被吸收的灵力与生机，哪怕经过净化，也带着原主的本源烙印，若是吸收的量超过魂力与十系灵力的压制极限，这些烙印就会反噬意识，引爆潜藏的戾气。
“看来……不能贪快。”
他望着黑豹干瘪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魔丹的吞噬之力确实逆天，可若是没有足够的魂力净化、没有十系灵力调和，强行吸收只会沦为力量的傀儡。就像刚才，不过一头五阶妖兽的妖力，就差点冲破防线，若是遇到更强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魂力与十系灵力，才是制衡魔丹的关键。”
沈砚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功法恢复。魂海金丹缓缓旋转，吸收着周围稀薄的魂力补充消耗；中丹田的十系灵力如细流般汇聚，慢慢填满空虚的经脉；魔丹则安静地悬浮着，仿佛也在“消化”刚才的教训，表面的纹路流转得更加沉稳。
这次险象环生的压制，虽让他消耗巨大，却也让他对自身力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力量的增长，从来不是吞噬越多越好，而是要在“吞”与“控”之间找到平衡。
当体内的力量恢复大半时，沈砚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眼神已彻底清明。他最后看了一眼万魔岭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更强的妖兽咆哮，充满了诱惑与危险，但他没有再停留。
比起快速晋级，现在更重要的是返回昆仑墟，确认林薇的安危，以及……找到控制魔丹的真正法门。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