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昆仑墟的硝烟渐渐散去。
幸存的弟子们在废墟中清理着尸骸，烧焦的梁柱间，偶尔能看到未熄的火星，却已没了厮杀的戾气。清虚子拄着剑，站在主峰的断壁前，望着下方忙碌的身影，鬓角的白发似乎又添了几分。
揽星峰的一间石屋内，沈砚缓缓睁开眼。
丹田处的魔丹依旧在旋转，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混沌色的光晕中多了一丝温润——那是与他新生的元婴交融后的迹象。魂海虽还有些刺痛，但已无大碍，噬魂剑的剑魂安静地悬浮着，剑身上多了一道幽冥火种留下的暗纹。
“你醒了？”
林薇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来，眼眶还有些红肿，看到他睁眼，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砚坐起身，接过药汤，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苦味，却让他精神一振：“好多了。外面……情况如何？”
“散修联盟群龙无首，已经溃散了。”林薇坐在他身边，声音低沉下来，“血煞老祖死后，剩下的元婴修士各自为战，被我们和幽冥谷的残余弟子联手击溃，跑了大半，抓了三个活口。”
她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昆仑墟的弟子，活下来的不到四成。玄阳子宗主他……”
沈砚握着药碗的手紧了紧，药汤的温度仿佛也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他想起玄阳子燃烧元婴时的决绝，想起幽冥老祖最后那道托孤般的神念，眼眶微微发热。
“那三个活口，按约定，交给幽冥谷的人了。”林薇轻声道，“幽冥谷剩下的弟子说，等安顿好，会回来帮我们重建山门。”
沈砚点头。这场大战，让两宗数百年的仇恨淡了许多，或许，这是玄阳子和幽冥老祖都未曾想到的结局。
“对了，伯父伯母很安全。”林薇像是想起什么，连忙道，“我让他们在传送阵另一端的山谷里等着，等这边安稳了，就接他们回来。”
“辛苦你了。”沈砚看着她，心中涌上暖流。这几日，定然是她在强撑着处理战后的琐事，既要安抚弟子，又要防备残余的散修，想必累坏了。
林薇摇摇头，伸手抚过他脸颊的疤痕——那是被血煞之力灼伤的痕迹，虽已结痂，却恐怕会留下印记。她指尖凝聚起柔和的木系灵力，轻轻按在疤痕上：“别乱动，这是我从灵泉带回的药液，能消疤。”
沈砚没有动，任由她的灵力渗入皮肤，带着草木的清香，驱散了残留的阴寒。阳光透过石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
“小师弟，”林薇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犹豫，“你的元婴……和魔丹共存，会不会有隐患？”
沈砚内视丹田，魔丹与元婴如同日月般环绕，彼此排斥却又相互依存，混沌灵力在其间流转，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暂时没事。只是我能感觉到，魔丹的吞噬之力更强了，若不加以控制，恐怕……”
“我会帮你看着的。”林薇打断他，眼神坚定，“以后每次修炼，我都守在你身边，一旦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我就……”
“就用木系灵力捆住我？”沈砚笑了笑，打趣道。
林薇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跟你开玩笑！总之，不许再像上次那样冒险了。”
沈砚握住她的手，认真点头：“不冒险了。我们还要一起重建昆仑墟，还要看着火种弟子长大，还要……”
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懂。未来的路还很长，重建山门的艰辛，散修联盟残余的威胁，甚至魔丹可能带来的变数，都在前方等着他们。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石屋外，清虚子望着揽星峰的方向，看到那两道交握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他转身走向存放幽冥老祖魂火的玉瓶，轻轻抚摸着瓶身：“老伙计，你看到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
玉瓶中的魂火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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