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浪突然撕开天空。我抬头时，焚天战尊的矛尖已经捅穿了云层，裂缝里哗啦啦往下掉世界碎片。那些闪着光的碎渣擦过我脸颊，在皮肤上烫出焦黑的印记。
又来了。我啐掉嘴里的血沫。这场景我见过九万六千九百九十九次。
时渊女帝的银发突然缠住我的腰。那些发丝根本不是头发，是无数条绷直的时间线。它们勒进我血肉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前八百个轮回的惨叫同时响起。
你分神了。她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我被甩出去时，看见噬星混天的裂口正在喷发。暗紫色的星烬涌出来，凝成个人形。
我后槽牙咬得发酸。那团星烬在变成林淮的脸——我上辈子亲手捅穿心脏的兄弟。他眼角那颗泪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终焉青莲在战场中央绽开。赤紫色的光晕里，我看见自己第九万七千次犯同一个错误：总是回头去看林淮幻象的眼睛。就这一眼，足够血瞳先知的攻击穿透我的脊椎。
别看花瓣！战歌回响的嘶吼突然炸响。那些阵亡者的声波撞在青莲上，震碎了三片正在展开的花瓣。每片碎瓣里都映着我的死状，从第一个轮回被斩首，到上次被时渊女帝的时间线绞成肉泥。
焚天战尊的矛尖调转方向。我太熟悉这个弧度，接下来它会刺穿我的左肩胛骨，把我钉在时空裂隙上。前七万次轮回我都躲不开。
但这次我迎着矛尖冲了上去。矛刃捅进锁骨时，我听见时渊女帝倒吸冷气。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可我的刀已经卡进焚天战尊护腕的缝隙。那里有道上个轮回留下的裂纹。
噬星混天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林淮的幻象扑过来，星烬凝成的手指快要碰到我后颈。我知道碰到就会死——前三次轮回都这么交代的。
我反手把刀鞘捅进幻象嘴里。星烬爆开的瞬间，血瞳先知的血泪长河突然改道。那些猩红的液体在空中急转弯，浇在终焉青莲的根茎上。
青莲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一片花瓣落在我手背上，映出的不再是死亡画面，而是林淮真正的记忆：他被噬星混天吞噬前，用唇语对我说快走。
战歌回响突然静默。整个战场出现半秒真空般的死寂。我趁机掰断了焚天战尊的矛尖，断刃插进时渊女帝的时间线发辫里。
她银发炸开的刹那，我看见了。第九万七千零一次轮回的出口，藏在血瞳先知左眼第三滴血泪里。
血瞳先知的左眼在我面前炸开。
第三滴血泪还没落地就膨胀成滔天血浪。我猛蹬焚天战尊的膝盖借力跃起，血河擦着鞋底漫过战场。那些粘稠的血浆里浮着记忆碎片，全是我的。
你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时渊女帝的银发突然暴长。原本凝固的时间线开始融化，发梢滴落的银液把地面蚀出黑洞。我右腿一凉，半截裤管已经消失，皮肤上冒出时间腐蚀特有的青烟。
战歌回响的吟唱刺进耳膜。这次不是阵亡者的声音——是林淮的。他在重复我最后听见的那句话，每个字都像钝刀刮我骨头：快走...快走...快走
噬星混天突然发出打嗝般的声响。那些被血河冲散的星烬又被它吸回去，器灵疯狂旋转的躯体上凸出人脸轮廓。林淮的眉眼在金属表面时隐时现，这次他右眼角没有泪痣，只有噬星混天特有的螺旋纹。
假的。我对自己说，但喉咙发紧。焚天战尊的断矛还插在我锁骨上，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地疼。
终焉青莲突然剧烈摇晃。血河浇灌过的根茎变成暗红色，新绽开的花瓣里不再是死亡画面，而是不断重组的记忆拼图。我看见林淮被吞噬前最后三秒：他嘴唇在动，右手小指抽搐了两次——这是我们小时候约定的求救信号。
战歌回响的吟唱突然变调。无数阵亡者的声音拧成一股，把时空撕开条裂缝。有东西从里面爬出来，浑身裹着星烬和血泪的混合物。
别看！我对自己吼，但眼球已经自己转了过去。那东西抬起头，露出我的脸。
准确地说，是九万七千个轮回里所有我的脸叠在一起的样子。它每走一步，身上就脱落几片皮肤，露出下面不同的死状。被斩首的那个我在冷笑，被时间线绞碎的那个我在吐血。
时渊女帝的银发突然缠住那东西。可发梢刚碰到就腐烂了，融化的时间线滴在那怪物身上，反而让它体型暴涨。我闻见焦臭味——是未来正在被烧毁的味道。
噬星混天发出满足的呜咽。它器灵表面的林淮幻象突然活了，星烬凝成的手指笔直指向我心脏。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前八万次轮回他都是这样给我最后一击。
我拔出锁骨里的断矛掷过去。矛尖穿透幻象的瞬间，血瞳先知剩下的右眼突然流血。那些血泪没有落地，直接在空中凝成箭矢形状。
箭尖对准的是焚天战尊。
原来如此。我咳着血笑起来。焚天战尊正在重组他的断矛，完全没注意到危险。时渊女帝的银发正在腐蚀自己的根基，战歌回响被那怪物同化了一半，终焉青莲的花瓣在播放林淮真正的记忆。
只有噬星混天是清醒的。它器灵表面的林淮幻象在对我摇头，眼里的螺旋纹急转。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前九万七千次都失败了——我们都在对付错误的敌人。
血泪箭矢离弦的刹那，我扑向焚天战尊。箭尖捅穿我侧腹时，听见时渊女帝的尖叫。她的银发突然全部倒卷，把正在溶解的时间线往回拽。
噬星混天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林淮的幻象自己扯开了胸膛，里面涌出的不是星烬，而是一段被吞噬的真实记忆：焚天战尊的矛尖第一次贯穿我心脏时，有滴血溅在了林淮眼角。
就是那颗被幻象复刻了九万七千次的泪痣。
终焉青莲突然全部绽放。赤紫色的光晕里，我看见林淮真正想传达的画面：他小指抽搐不是在求救，是在启动我们小时候埋在时空裂隙里的保险装置。
战歌回响突然安静下来。那个由无数个我组成的怪物开始融化，露出核心处的一点银光——是时渊女帝被污染的第一根时间线。
焚天战尊的断矛突然发烫。我握着矛柄的手掌冒出白烟，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但这次我没松手，因为矛身裂纹里渗出了和林淮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血珠。
血瞳先知剩下的右眼突然瞪大。它瞳孔里的血泪长河开始倒流，河水中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画面：第十二万次轮回的出口，藏在第一次死亡时流出的那滴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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