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在大明炼石油 > 第18章 夜探鬼窑,蝠粪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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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扒…皮…”

李烜舌尖碾着这三个字,齿缝里渗出的寒气比深秋夜露更砭骨。

增强感知的波纹里,三里外那股子混着牛膻、油臭和贪婪恶意的源头,

如同黑夜里的腐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臊。

杀意如沸油,在他胸腔里翻腾,烫得伤口突突直跳。

但识海中,那持续消耗、飞速流逝的能量点刻度,

像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沸腾的杀意里!

五十点!只够支撑一炷香!

“操!”

李烜低骂一声,强行压下立刻提刀杀向油坊的冲动。

牛扒皮是坨臭肉,跑不了!

这砸锅卖铁换来的感知增强,不能全浪费在老狗身上!

意念如电,他猛地将感知触须从那恶臭源头狠狠拽开,

好似甩掉一块黏腻的腐肉。

无形的波纹在夜色中急速转向,

如同饥饿的猎犬,更疯狂地扫向感知范围内一切可能蕴含油气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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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感知波纹漫过沉睡的镇子。

青石板路下的湿泥,柴垛深处虫蛀的朽木,

铁匠铺冷却炉渣里残留的硫磺味…无数驳杂微弱的气息掠过。

能量点刻度在意识里无声而残酷地跌落:45…40…35…

时间紧迫!

李烜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着夜露滑落。

胸口伤处随着急促呼吸阵阵撕裂般的痛,每一次感知的延展都像在抽他的髓!

就在能量点堪堪跌至30点,

那增强的感知如同风中残烛般开始摇曳不稳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波动,猛地从镇子西北方向撞入感知范围!

那不是草木腐朽,不是泥土腥气,也不是人畜污秽。

那是一种…干燥的、带着强烈氨水刺激气味的…油脂腐败的酸败感!

极其浓郁!

而且,这股酸败油脂气息深处,

还混杂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李烜识海中《万象油藏录》图谱都为之微微震颤的…

地下矿物油脂特有的、粘稠厚重的土腥焦油味!

方位!西北三里!

一处…低洼地?

李烜猛地睁开眼,瞳孔在夜色里缩成两点寒芒!

“废弃砖窑!”

他嘶哑低吼,几乎同时,识海中那持续增强的感知如同耗尽灯油的烛火,

“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能量点归零!

身体骤然一空,强烈的眩晕和脱力感海啸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李烜闷哼一声,一把抓住身边粗糙的槐树皮才没瘫倒。

“烜哥儿!”

陈石头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

“走!”

李烜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眼神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西北方向。

“推车!去镇外…老砖窑!快!”

“现在?夜…夜猫子都归巢了!”

陈石头看着李烜惨白的脸和胸口渗血的布条,急得直跺脚。

“那地方邪性!闹鬼!人都说半夜能听见鬼哭!”

“鬼?”

李烜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在月光下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老子刚从阎王殿爬回来!正好缺几个小鬼垫脚!走!”

他眼中那股子近乎疯狂的执拗和狠厉,

让陈石头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憨厚的少年一咬牙,把李烜往吱嘎作响的独轮车上用力一按:

“坐稳了!烜哥儿!鬼来了俺替你挡着!”

独轮车碾过沉寂的土路,吱嘎声在空旷的野地里传得老远。

月光惨白,照着远处一片黑黢黢的低矮土丘,

几处坍塌的窑口如同巨兽张开的黑洞洞的嘴。

正是废弃多年的青崖镇老砖窑。

阴风打着旋儿从窑口灌出,呜呜咽咽,果然透着几分瘆人。

“烜…烜哥儿…就…就这儿了…”

陈石头声音有点发颤,握着车把的手心全是汗。

李烜没吭声,挣扎着从车上下来,

胸口布条上暗红的血渍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氨水混合油脂酸败的怪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头晕!

就是这儿!

他抽出别在腰后的柴刀,塞到陈石头手里,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拿着!守在外面!盯着路!有动静…不管人鬼…给老子吼!”

“中!烜哥儿你…你小心!”

陈石头接过柴刀,手心冰凉,却握得死紧,

像尊门神似的杵在最大的那个窑洞口,警惕地扫视着黑沉沉的旷野。

李烜不再犹豫,弯腰钻进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窑洞。

黑暗,浓稠如墨,瞬间吞噬了他。

刺鼻的氨味和浓烈的酸败油脂味几乎凝成实质,呛得他眼泪直流,胸口伤处痛得钻心。

他强忍着,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用力一吹。

噗!

一点黄豆大的昏黄火光摇曳着亮起,勉强撕开身前三尺的黑暗。

火光所及,李烜的瞳孔骤然收缩!

洞壁!洞顶!密密麻麻!

全是倒挂着的黑影!

层层叠叠,如同悬垂的黑色幕布!

是蝙蝠!成千上万的蝙蝠!

被火光惊扰,发出细碎尖锐的“吱吱”声,翅膀不安地扑扇着,带起阵阵阴风和更浓烈的恶臭!

脚下,厚厚的、松软的…全是蝙蝠粪便!

堆积了不知多少年!

踩上去如同陷入腐烂的淤泥,深可及踝!

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氨味和油脂腐败的酸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蝙蝠粪?”

李烜心头剧震!

识海中,《万象油藏录》关于“蝙蝠脂”的模糊信息瞬间清晰!

此物富含油脂,古法确有记载可提炼照明用油!

量大!就在脚下!

他忍着恶心,蹲下身,火折子凑近地面。

昏黄的光线下,那厚厚的蝠粪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颗粒分明,油腻腻的反着光。

他伸手捻了一小撮,指尖传来滑腻的油脂感和刺鼻的氨味。

【叮!】

沉寂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发现大量富含油脂原料:‘蝙蝠粪’(可提炼‘蝙蝠脂’,品质:中下)。】

【原料图鉴解锁:‘蝙蝠粪’节点。】

成了!李烜精神一振!这恶臭冲天的鬼地方,竟是座油脂宝库!

他撑着洞壁艰难站起,胸口疼得让他眼前发黑。

火光摇曳着扫过湿漉漉的洞壁。

突然,他目光一凝!

就在靠近窑洞最深处、一处坍塌土石形成的角落阴影里,

火光映照下,那原本应该是黄褐色的窑壁上,

赫然浸染着一大片诡异的、湿漉漉的…黑色!

那黑色粘稠如膏,在火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正极其缓慢地、如同活物般从窑壁的细小裂缝和疏松的土石缝隙里…一点点往外渗!

一股远比蝠粪油脂更厚重、更刺鼻、带着强烈矿物焦油和土腥味的怪异气息,猛地冲进李烜的鼻腔!

“油苗?!”

李烜的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他踉跄着扑过去,也顾不上肮脏,手指颤抖着抹了一点那湿滑粘稠的黑色物质。

触手冰凉滑腻,俨然凝固的沥青!

凑近火光细看,漆黑如墨,粘性极强!

更奇特的是,这黑色粘稠物表面,竟凝结着星星点点、如同白霜般的…蜡质小颗粒!

“油页岩风化油?还是浅层渗出的原油?”

李烜脑中瞬间闪过《万象油藏录》图谱中关于天然油苗的记载!

这玩意儿,可比蝙蝠粪高级太多了!

【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

【发现天然油性物质:‘未知粘稠渗出物’(初步判定:油页岩风化产物或极浅层油苗伴生物,富含沥青质与微量石蜡,品质:未知)。】

【原料图鉴解锁:‘未知粘稠渗出物’节点。】

【警告:此物成分复杂,蕴含未知杂质及可能毒性,直接提炼风险极高!】

风险?

李烜看着指尖那粘稠的黑色和细小的蜡点,

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压过伤口的剧痛!

风险算个屁!

这黑乎乎的玩意儿,是通往真正石油炼制的钥匙!

是点亮大明夜空的星火之源!

“石头!”

他猛地回头,朝着窑洞外嘶声大喊,

声音在空旷的窑洞里激起阵阵回响,

惊得头顶蝙蝠又是一阵骚动。

“进来!拿家伙!装!给老子装!”

“啊?装…装啥?”

陈石头提着柴刀,心惊胆战地探进半个脑袋,

立刻被那冲天的恶臭熏得倒退一步,脸都绿了。

“装屎!”

李烜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指着脚下厚厚的蝠粪。

“还有这黑膏子!有多少装多少!快!”

陈石头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蝙蝠粪和窑壁上渗出的诡异黑油,

再看看李烜胸口那洇开的、越来越大的暗红色血渍,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烜…烜哥儿!你伤…”

“死不了!”

李烜低吼,眼中血丝密布。

“牛扒皮那老狗今晚可能就要来掏咱们老窝!

再不动手,这点家底都得喂了狗!装!”

他语气里的狠绝和急迫,像鞭子一样抽在陈石头心上。

憨厚的少年看着李烜那副豁出命去的架势,一咬牙,也豁出去了!

他丢下柴刀,转身冲到独轮车旁,

抓起车上原本用来装油的两个破麻袋和一个空陶罐,又冲了进来。

“呕…”

刚靠近那粪堆,陈石头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憋住!”

李烜自己也被熏得头晕眼花,却强撑着,

用一根捡来的粗木棍当铲子,忍着剧痛,奋力将油腻腻的蝠粪往麻袋里铲。

陈石头屏住呼吸,脸憋成猪肝色,有样学样,用另一个麻袋装。

他力气大,动作麻利,很快两个麻袋就鼓鼓囊囊。

“罐子!装那黑膏子!小心点!别洒!”

李烜指着窑壁渗出的粘稠黑油。

陈石头看着那如同伤口脓血般缓缓渗出的黑色物质,头皮发麻。

他咬着牙,用木片小心翼翼地将那粘稠得拉丝的黑油一点点刮下来,装进陶罐。

那东西冰凉滑腻,带着一股子刺鼻的怪味,粘在手上甩都甩不掉。

“烜哥儿!装…装满了!”

陈石头捧着沉甸甸的陶罐,感觉像捧着一罐子来自地狱的淤泥。

“走!”

李烜看着装满的麻袋和陶罐,

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几乎是半爬着挪出窑洞。

月光重新洒在身上,带着寒意的夜风一吹,

两人都忍不住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

——尽管还带着蝠粪的余臭。

“快!把东西绑车上!回小院!”

李烜喘息着催促,目光警惕地扫向镇子方向。

牛扒皮那条老狗,随时可能扑过来!

陈石头手忙脚乱地将两个臭气熏天的麻袋和那罐黑油绑在独轮车两侧。

李烜艰难地爬上车。

“吱嘎——”

独轮车再次碾过土路,带着一身恶臭和沉重的“收获”,

还有一车沉甸甸的杀机与希望,

摇摇晃晃地冲向镇西那破败的小院。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向牛记油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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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记油坊后院密室。

牛扒皮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肥猪。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

“废物!都是废物!”

他低吼着,唾沫星子喷了管家一脸。

“这都什么时辰了?牛二那杀才还没得手?

对付一个半死的穷鬼,要磨蹭到天亮吗?”

管家垂着头,小心翼翼:

“老爷息怒…那破院子偏是偏了点…

牛二爷带了四个人,都是好手,

还带了火油和棍棒…定是手到擒来!

许是…许是那小子屋里有什么古怪?

或是…回春堂的人暗中守着?”

“守个屁!”

牛扒皮一脚踹翻旁边的矮凳,

脸上横肉狰狞。

“苏家那老狐狸,顶多护他在药铺!

出了门,死活关他屁事!

老子今晚就要那‘仙油’的方子!

就要那小子跪在老子面前舔鞋底!”

他眼中凶光闪烁,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怪的酸臭和焦油味?

牛扒皮皱了皱鼻子,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味儿?谁家茅坑炸了还是油坊漏了?”

管家也嗅了嗅,茫然摇头:

“没…没闻到啊老爷?

许是…夜风从乱葬岗那边刮来的?”

牛扒皮厌恶地啐了一口:

“晦气!”

他烦躁地关上窗,却没看到,

镇西方向的夜空下,一辆吱嘎作响的独轮车,

正载着两袋“黄金”和一罐“杀机”,

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座破败的小院。

院门,在他关窗的刹那,被陈石头从里面死死闩上。

门闩落下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小院里,如同一声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