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农机厂,如今的未来科技工业集团总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破败的模样。厂区扩建了数倍,一栋栋崭新的厂房和实验楼拔地而起,道路两旁种上了绿植,整个厂区显得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当那辆挂着“冀A”牌照的警用摩托,护送着一辆破旧的重卡和一辆拉达轿车驶入厂区时,整个未来科技都轰动了。
梁卫国带着所有技术骨干,赵爱华带着所有行政高管,全都站在办公楼前,翘首以盼。他们已经从电台里断断续续地知道了这次苏联之行的凶险,一颗心始终悬着。
车门打开,当他们看到满面风霜、瘦了一圈但精神矍铄的陈昂、孙建业和方华仁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回来了!陈总他们回来了!”
“老方!你可算回来了!”梁卫国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地给了方华仁一个熊抱,两个年过半百的老技术员,眼圈都红了。
赵爱华走到陈昂身边,看着他疲惫但依旧深邃的眼神,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欢迎回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辆巨大的卡车上。当帆布被掀开,露出那堆“惨不忍睹”的废铁时,在场的技术员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就是咱们花大价钱弄回来的宝贝?”一个年轻技术员小声嘀咕。
“砸成这样,还能用吗?”
方华仁听着这些议论,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像一个即将展示传家宝的魔术师,小心翼翼地从轿车里,将那个他抱了一路的军大衣包裹,请了出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层层揭开大衣和里面的防震泡沫。
一支充满了苏式暴力美学与科幻感的巨大电子枪,静静地躺在其中。它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每一个部件都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精密与强大。
接着,是伪装成“橡胶件”的真空密封环和分子泵,是藏在工具箱里的数字电源控制模块。
当这三件电子束焊机的“灵魂”被摆放在众人面前时,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梁卫国等一众老专家,眼睛都直了。他们像是看到了神迹的信徒,伸出手,想去触摸,却又不敢,生怕自己的呼吸会玷污了这工业圣物。
“这……这是TES200的电子枪?”梁卫国的声音都在颤抖。
“没错。”方华仁挺起胸膛,前所未有地骄傲,“二百千瓦功率,核心部件,完好无损!咱们的‘盘古之心’,有救了!”
人群瞬间沸腾了!
陈昂没有参与他们的狂欢。他走到梁卫国身边,将那本牛皮纸封面的“T5合金”档案夹,郑重地交到他手中。
“老梁,这是另一件礼物。”
梁卫国接过档案,当他看到封面上那个简单的代号和里面那一行行缜密的配方与实验数据时,他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超高强度钛合金配方!
电子束焊机核心!
“盘古之心”项目最关键的两块拼图,在这一刻,终于凑齐了。
梁卫国抬起头,看着陈昂,这位一向沉稳坚毅的老工程师,眼中第一次涌出了泪水。他知道,从今天起,华夏的工业史,将被他们亲手改写。
陈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越过狂喜的人群,望向厂区最深处,那栋戒备森严的白色实验楼。
“召集所有人,三天后,‘盘古之心’一号原型机,点火!”
未来科技的心脏,那栋代号为“盘古”的白色实验楼,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三天,只有七十二个小时,要将一堆从苏联偷运回来的“零件”,组装成一颗能稳定输出五千千瓦功率的微型冷核聚变引擎,这听起来不像是工程学,更像是神话。
但在这里,神话正在被一群凡人,用汗水、智慧和钢铁般的意志,变为现实。
整个实验楼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焊锡和速溶咖啡混合的奇特味道。梁卫国和方华仁,这两位项目组的泰山北斗,几乎是把行军床搬进了实验室。他们的双眼布满血丝,嗓音沙哑,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第一项挑战,是修复。
那台被方华仁亲手“外科手术”的TES200电子束焊机,它的机架和外壳虽然被砸得坑坑洼洼,但梁卫国带着钳工组的老师傅们,硬是靠着大锤、千斤顶和几十年练就的手艺,一寸寸地校正、焊接、加固。他们就像一群技艺高超的裱糊匠,将一幅破碎的古画,重新修复得天衣无缝。当那台机器重新屹立在车间中央,虽然外表伤痕累累,却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狰狞与威严时,所有的工人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第二项挑战,是融合。
苏联的工业设计,充满了暴力美学,讲究皮实耐用,但在控制系统的精密和人性化上,却远不如陈昂从未来带来的理念。陈昂亲自带着软件组的年轻人,熬了两个通宵,将那套俄文的数字电源控制模块,与他们自己开发的“乾坤”系统初代内核进行了嫁接。他们抛弃了原本复杂繁琐的物理按钮,用一块小小的液晶显示屏和图形化界面取而代【表情】【表情】【表情】。当方华仁第一次用手指在屏幕上拖动功率曲线,电子枪的能量输出就做出了毫秒级的精准响应时,他激动地拍着大腿,连声高呼:“这他娘的才叫科学!这才叫未来!”
第三项,也是最核心的挑战,是创造。
“盘古之心”的反应腔体,需要用到“T5合金”。这份来自苏联的顶尖配方,第一次在华夏的土地上,从纸面走向现实。材料组在陈昂的指导下,搭建起小型的真空感应熔炼炉。最关键的微量元素“钪”和“钇”,在当时的国内是比黄金还珍贵的战略物资,市面上根本找不到。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陈昂只是打了个电话。两天后,一架军用运输机,在夜幕的掩护下,降落在江城郊区的军用机场。几名穿着特殊制服的人,将一个铅封的金属箱,亲手交到了陈昂手上。没人知道陈昂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从那以后,未来科技对于某些稀有战略物资的申领,拥有了近乎无限的优先权。
当第一炉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T5合金溶液,在真空环境下缓缓凝固成型时,整个材料组都沸腾了。经过测试,它的强度、韧性和耐高温性能,全面超越了设计指标。用梁卫国的话说:“用这玩意儿造出来的反应堆,别说装王水了,就是把它扔进太阳里,它也能撑到最后一秒再融化!”
所有的准备工作,在第三天的黄昏,全部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