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之后,劳荣和婷莉莉相拥着沉沉睡去。再睁眼,窗外的阳光已慵懒地铺满了半个房间,手机屏幕赫然显示:16:23。
“嘶……都这个点儿了?”劳荣揉着惺忪睡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饿啦!”婷莉莉用脚丫子轻轻踢了他一下,声音软糯,“快起来,我去弄点吃的。”
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快交响。婷莉莉手脚麻利,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番茄鸡蛋面就上了桌。面条筋道,汤汁浓郁,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上,勾得人食“喂,”她戳戳劳荣的胳膊,带着点娇蛮,“吃饱了别装死鱼,陪我去青山公园透透气!闷了一天了。”
劳荣刚想抗议“累”,对上婷莉莉那双撒娇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眼睛,话到嘴边自动消音。“行行行,大小姐发话,小的这就伺候着!”他认命地抓起车钥匙。
青秀山公园的停车场塞满了晚归的车。一下车,混合着草木清甜和隐约花香的晚风便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车厢里的浊气。季节虽已踏入深秋的门槛,但这南国的公园,却像个贪玩的孩子,把四季的颜料盘打翻了,搅和在一起。
樟树、榕树依旧枝繁叶茂,绿得浓郁深沉,仿佛盛夏的余威未散。可仔细瞧,角落里几株枫香的叶尖,已偷偷晕染上一抹羞涩的焦糖色。最热闹的当属花圃:金灿灿的菊花开得热烈,像撒了一地的碎金;火红的杜鹃也不甘示弱,一团团燃烧着;橙色的万寿菊、淡紫的鼠尾草、素雅的白玉簪,还有几丛生机勃勃的观赏草……挤挤挨挨,争相斗艳。空气里浮动着一种奇异的、甜丝丝的暖香,既非春的娇嫩,也非夏的燥热,更不是秋的萧瑟。这感觉,硬要形容——像是时间在这里打了个盹儿,四季的界限模糊了,只留下一种慵懒又生机勃勃的“错季”风情。
公园里最鲜活的风景,自然是形形色色的人流。眉头紧锁、步履匆匆的“愁容骑士”;独自坐在长椅上、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孤独星球”;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分享着快乐的学生党。然而,公园真正的“主旋律”,是那些成双成对、周身弥漫着甜蜜气息的恋人们。他们构成了这里最隐秘也最蓬勃的生态。
劳荣和婷莉莉这对“老夫老妻”,早已过了需要在公园长椅上腻歪来证明什么的阶段。他们自有“秘密基地”,自然不必跟这些“新兵蛋子”抢占那些树影婆娑、光线暧昧的“战略高地”。不过,经过那些被浓密树冠或假山石巧妙遮蔽的角落时,眼尖的两人总能瞥见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微妙痕迹——几张被遗弃的、蔫头耷脑的白色纸巾,像不合时宜的塑料花;草丛里偶尔可见揉皱的透明塑料包装袋,无声讲述着某种“天为被地为床”的临时起意……勤劳的环卫工总能在清晨将它们一扫而空,但夜幕降临,新的“故事残片”又会准时出现,仿佛公园夜生活的固定节目。
“啧啧,”劳荣咂咂嘴,语气里混杂着过来人的调侃和一丝“廉颇老矣”的柠檬酸,“现在的年轻人,真会找地方,效率挺高啊。”酸了酸了。
正说着,婷莉莉猛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下巴朝前方一点,声音压得极低:“哎,快看那俩!这……年纪也太小了吧?”
劳荣顺着望去。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粗壮的气根后面,躲着一对小身影。男孩约莫一米六出头,女孩更娇小,顶多一米五。两张脸稚气未脱,松松垮垮的校服套在身上,看模样,说是初中生都勉强,小学高年级还差不多。
起初,两人还只是规规矩矩地“拉钩上吊”,接着是小心翼翼地牵着手,沿着鹅卵石小径磨磨蹭蹭走了百来米。然后,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他们一闪身,彻底躲到了那棵需要几人合抱的大榕树背风的那一面。
接下来的画面,让劳荣和婷莉莉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男孩笨拙地环住女孩纤细的腰肢,两人的嘴唇像受惊的小鸟,试探性地、飞快地碰了一下又分开。接着,男孩的手开始了犹犹豫豫、充满好奇又无比生涩的“探索”,在女孩尚未完全发育的身体轮廓上摸索。女孩则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颤抖,从喉咙深处溢出一种短促而压抑的、类似幼兽呜咽的喘息,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的天……”婷莉莉低声惊呼,震惊之余带着强烈的滑稽感,“这……这也太早了吧?毛孩子懂什么呀?身体都还没长开呢!”她语气里满是不解和过来人的清醒。
劳荣看得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惊奇、荒唐和一丝对自己“落伍”的自嘲:“哎哟我去!我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嘛?还在玩泥巴、为动画片里的角色打架呢!最多也就偷偷传个画着丑丑爱心的纸条吧?瞧瞧人家这‘实操’精神,这探索欲!了不得,真是了不得!00后都这么野的吗?前浪彻底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啊!”他摇头晃脑,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眼珠一转,坏笑着凑近婷莉莉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恶作剧的兴奋:“喂,莉莉,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指导指导’?给他们来个‘成年组’现场示范?让他们开开眼,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专业选手’?保证他们柠檬精附体!”
婷莉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你闲得蛋疼?想当义务生理辅导员?人家用得着你教?”她撇撇嘴,犀利吐槽,“再说了,就那小男生那点道行,摸来摸去能摸到啥?隔着校服数几根肋骨,还当发现新大陆了?兴奋成那样。幼稚!”她用力拽着劳荣的胳膊就走,“赶紧撤!万一撞上他们老师或家长,看见我们在这儿‘观摩学习’还不吭声,回头告我们个‘见死不救’或者‘教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走走走!”
劳荣却像脚底生了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嘴里嘟囔着:“再看两眼嘛,就两眼!这多像免费直播的青春纪实片啊,比刷短视频真实带劲多了!正到关键处呢,卡这儿多扫兴……”
“看别人演不如自己回家演!”婷莉莉斩钉截铁,手上力道加重,“你喜欢被人当猴看?少在这儿发神经了,扰人‘清修’。有这功夫,不如早点回家!早上的‘剧本’没演够?这就又‘戏瘾’上头了?”她意有所指地剜了他一眼。
劳荣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举手投降:“行行行,你是老大,不看就不看,回家。”婷莉莉眼波流转,忽然换上娇嗔语气,伸出手臂:“那……你背我回去!让我也享受享受‘人肉座驾’的VIP待遇。表现好,到家有神秘奖励哦!”她朝他俏皮地眨眨眼。
“得令!”劳荣立刻眉开眼笑,麻利地蹲下身。婷莉莉轻盈地跃上他宽厚的背,双臂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劳荣两只大手稳稳托住她,迈开步子,步履轻快地往回走。晚风调皮地撩起婷莉莉的发丝,拂过劳荣的颈侧,痒痒的,带着她洗发水的淡淡清香。
刚走出二三十米,迎面小径上,袅袅婷婷走来一位女子。夕阳的金辉恰到好处地为她勾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剪影:一袭修身长裙完美地贴合着曼妙的曲线,细腰款摆,步履生姿,每一步都仿佛踏着无声的韵律。待走近些,那张脸的精致度更是令人屏息,眉眼如画,唇色嫣然。
婷莉莉看清来人,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心中一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咚”地一声稳稳落地——是她!班婧婧!
而劳荣,背上驮着婷莉莉,脸上那轻松惬意的笑容,却在看清班婧婧面容的瞬间,如同遭遇寒流的玻璃,彻底僵住、碎裂。一股混杂着巨大惊慌、无措尴尬和被“当场抓获”的羞恼,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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