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班婧婧。
婷莉莉心头那点悬着的石头,在撞上班婧婧惊愕眼神的刹那,“咚”地落了地,砸得她心花微颤。成了!她太了解劳荣这货了,他对班婧婧那点别有所图的小心思,断断续续磨叽了一年多,像只惦记着隔壁鱼干的馋猫,从未真正消停。在她耳边,“班婧婧”三个字的出场率,仅次于“工资”和“游戏更新”。这家伙甚至厚着脸皮暗示过她,让她这个“模范女友”帮忙“牵线搭桥”,说什么“给哥个机会,必拿下”!现在好了,班婧婧亲眼目睹劳荣背着自己,这画面比千言万语的澄清都有力。劳荣那些精心编织的“单身贵族”谎言、设计的“偶遇”剧本,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噗”地一声,碎成了阳光下五彩斑斓的肥皂泡。
劳荣的第一反应,是想把背上的婷莉莉当烫手山芋一样扔下去——不,是“砸”下去!仿佛这样就能一键清空关系。但班婧婧那洞若观火的目光已经焊死在他脸上,摔与不摔,在她眼里,大概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现场直播。
电光火石间,劳荣的CPU强行重启,硬生生挤出一个新策略。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双臂猛地一收,把婷莉莉箍得更紧,腰板挺得笔直,步伐刻意迈得沉稳有力,活脱脱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模范姿态。他甚至试图在脸上调出一个温柔得体的微笑——可惜在班婧婧X光般的注视下,那笑容僵硬得像刚出土的兵马俑,心虚得无处遁形。他心底那点阴暗的算盘一直没停:本想利用婷莉莉做跳板,把班婧婧“诱拐”到家,再施展他那套自诩无往不利的“魅力大法”。可他压根不知道,班婧婧和婷莉莉这对昔日同窗,早因杜日锦成了互不搭理的“塑料情敌”。婷莉莉怎么可能帮他?班婧婧又怎么可能信婷莉莉半个标点符号?
此刻,劳荣苦心经营了几个月的“单身优质男”人设,在班婧婧面前彻底塌方。他一边和婷莉莉同住一个屋檐下,一边对班婧婧贼心不死,做着“脚踏两船终有双赢日”的美梦。班婧婧的美貌对他而言是致命的诱惑。现在?全完了!都怪婷莉莉!为什么非要来这个破公园?为什么非要他背?为什么偏偏撞上班婧婧?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一股无名邪火“腾”地在他胸腔里炸开,烧得他理智蒸发,恨不得立刻把背上这“祸水”狠狠掼在地上。
班婧婧已走到近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映出的狼狈。劳荣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婷莉莉放下来,动作快得像拆弹,差点让她一个趔趄。他迅速站直,脸上堆起一个浮夸到近乎谄媚的笑容,眼睛眯成缝,目光黏糊糊地在班婧婧身上扫荡:“婧婧!巧啊!太巧了!这是我……我表妹!闹着玩非让我背会儿,挡你路了不好意思哈!”声音拔高,透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虚张声势。
班婧婧停下脚步,双臂环抱胸前,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先扫过劳荣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再落到一旁表情微妙的婷莉莉脸上,最后定格回劳荣。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满是嘲讽的弧度,声音清脆得像冰块碎裂:“表妹?”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尖,“婷莉莉什么时候降级成你劳荣的表妹了?她不是杜日锦的‘亲亲好妹妹’吗?跟她的‘日锦哥哥’同住得不是挺自在吗?怎么,现在又升级成‘荣表哥’了?”班婧婧的目光锐利如刀,在两人之间来回切割,“二位,这‘兄妹情’演得可真够投入啊!有‘福’同享挺熟练,‘难’嘛……就不知道肯不肯同当了。”她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刺耳,“几个月前,你跟我聊微信的时候,不是拍胸脯保证你妹妹还在念高中吗?怎么,婷莉莉吃了返老还童丹?还是你劳荣的记性被格式化了?”她嗤笑一声,满是鄙夷,“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们?高中三年白读了?呵!恭喜二位啊,喜结连‘理’!摆酒的时候,千万别忘了给我发张请柬,我一定‘好好’给你们‘贺一贺’!”
连珠炮般的嘲讽砸完,班婧婧看也不看两人瞬间铁青的脸色,潇洒地一甩长发,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哒哒”声,如同敲响了劳荣美梦的丧钟。风中隐约飘来她毫不掩饰的鄙夷:“谎话张嘴就来,当别人都是NPC?就凭你?也想打老娘主意?下辈子换个剧本重开吧!”
婷莉莉张了张嘴,想冲着那决绝的背影喊点什么——也许是关于杜日锦的?但班婧婧走得风风火火,没给她半点开口的缝隙。婷莉莉望着那背影,心头刚散去的闷气又堵了上来,愤愤地咬了下嘴唇,无声吐槽:“不说拉倒!谁稀罕!你和杜日锦那点破事,锁死互相折磨去吧!”
劳荣也急了,下意识想追上去“解释”——当然是要趁机给杜日锦上点眼药。他幻想能在班婧婧心里埋根刺,制造一个“单独谈谈”的机会。只要班婧婧肯单独见他,他就有自信启动那套“魅力程序”,让她“服服帖帖”。可惜,班婧婧连个眼角余光都欠奉,只留下一个冰冷嘲讽的背影,宣告程序彻底崩溃。
眼见班婧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劳荣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和谄媚瞬间清零。他猛地转头,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死死瞪着身旁的婷莉莉,从牙缝里挤出压抑的嘶吼,每个字都淬着毒:“都!怪!你!惹!的!祸!”他像复读机卡碟般重复,手指几乎戳到婷莉莉鼻尖,“扫把星!晦气冲天!”
吼完,他看也不看婷莉莉瞬间煞白的脸,猛地一甩胳膊,像甩掉什么脏东西,转身大步流星冲向停车场,把婷莉莉孤零零地扔在了暮色四合、人影渐疏的公园里。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杜日锦的设计公司灯火通明。他正和几个骨干埋头在朗洞中学教师宿舍项目的最终方案里,图纸铺满桌面,咖啡见底,烟灰缸堆成了小山。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微信提示。
发信人:班婧婧。
杜日锦的心猛地一缩,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直冲头顶,血液都涌向了耳膜。多久了?她终于……主动联系他了!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点开那条信息,脸上的期待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冻结、龟裂,最终沉入一片冰冷的阴霾。
那短短几行字,像淬毒的冰锥,精准狠厉地扎进他心里。
他立刻抓起手机,手指因激动和愤怒微微发抖,拨通了婷莉莉的号码。“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电子女声无情地提醒他:黑名单。自从那次该死的车祸争执后,他就被婷莉莉彻底屏蔽了。
不甘心!他立刻翻出班婧婧的号码拨过去。
“嘟……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同样是拒接的提示。班婧婧也早把他拉黑了!
最后一丝希望,他点开微信,找到班婧婧的头像,按下语音通话请求。
屏幕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鲜红的感叹号像一道伤口,刺得他眼睛生疼。还是拉黑状态!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席卷了杜日锦。他颓然地将手机砸回桌面,“啪”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进转椅里,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刺眼的日光灯管,图纸上的线条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乱麻。旁边同事关切的询问,他置若罔闻,思绪早已被那则信息搅得天翻地覆。
“莉莉……和劳荣?”这个名字组合像根毒刺狠狠扎进他心里,“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失落、困惑、还有一丝被彻底排除在外的痛楚疯狂交织。
强迫自己冷静片刻,杜日锦死死盯着那个发送了信息的微信头像,心底又升起一丝微弱得近乎自欺欺人的火苗:班婧婧既然能发消息过来,说明她偶尔会把他从黑名单的深渊里短暂捞出来一下?哪怕只是为了精准地捅他一刀?是为了骂他?还是……心底终究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丝……放不下?
为了这渺茫到近乎虚幻的一丝可能,杜日锦做出了一个固执到偏执的决定:等。像一段陷入死循环的程序,固执地守着那个可能永远不会再亮起的头像,哪怕等到系统宕机,等到海枯石烂。他相信,总有一天,班婧婧会再次“解禁”他,哪怕只是为了再给他致命一击。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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